向生菊的种子刚播满暗河岸边，冰面下就传来细碎的裂痕声。林晚攥着两块拼合的野菊玉佩，指尖的护心脉光顺着冰纹游走，每触到一道裂痕，掌心就传来针扎似的麻——是萧彻留在封印里的力量在呼应，像在说“我还在”。
“冰面在变薄！”金元宝举着铁锹往冰上砸，冰层裂开的缝隙里渗出黑泥，泥中缠着细小的向生菊根须，根须末端竟泛着暗红，“是暗河底的血泥在腐蚀封印！萧彻的力量撑不了百年，最多三个月！”
远处传来女子的惊呼。三个在岸边浇水的姑娘突然栽倒，她们的鞋底沾着黑泥，脚踝处迅速爬上黑纹，像被无形的手缠绕。林晚冲过去按住她们的脚踝，护心脉的光刚要逼退黑纹，却被一股更强的力量弹开——那黑泥里，竟藏着新帝生母的头发，发丝上还缠着同心蛊的卵壳。
“是贞道会的余孽！”金元宝从姑娘鞋底刮下黑泥，在阳光下捻碎，里面露出细小的符咒，“他们把‘贞母皮’烧成灰混进血泥，再让不知情的女子带到岸边，这是在给封印下蛊！”
话音未落，冰面突然“咔嚓”裂开道巨缝。缝中喷出的黑雾里，浮出无数张女子的脸，都是被埋在暗河底的冤魂，她们的守宫砂在黑雾中亮得刺眼，竟开始吞噬岸边的向生菊，花瓣一片片变黑、枯萎。
“她们在恨！”林晚的护心脉剧烈震颤，她在脉光中看见最残酷的景象：这些女子生前被贞操所害，死后的执念竟被贞母皮激化，开始憎恨所有“拥有自由”的女子，“再这样下去，她们会变成新的噬贞珠！”
萧彻留下的并蒂菊封印在黑雾中剧烈闪烁。金菊的光芒越来越弱，冰面下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像是有无数双手在拼命往外推，要将整个京城拖进暗河底的坟场。
“还有七天！”金元宝翻出从贞道会搜来的密信，信纸边缘己被黑泥腐蚀，“他们要在三月初三——当年噬贞珠第一次炼成的日子，让冤魂冲破封印，让所有女子重新戴上守宫砂！”他突然抓住林晚的手腕，将玉佩按在冰缝上，“只有用你的纯阴血混着这玉佩的力量，才能加固封印！可这样一来，你的护心脉会...”
“我知道。”林晚的指尖抚过玉佩上的野菊纹，那里还残留着萧彻的温度，“他用百年封印换我们喘息，我不能让他白死。”
她突然划破掌心，鲜血滴在玉佩上，护心脉的光顺着冰缝注入封印。并蒂菊的金光瞬间暴涨，黑雾中的冤魂发出凄厉的尖叫，却在金光中渐渐平静，露出原本的面容——有十五岁的少女，有白发的老妪，她们的眼神里没有了憎恨，只剩下无尽的悲伤。
“她们只是想被记住。”林晚的眼泪落在冰面上，与血珠融为一体，“记住她们不是‘失贞的耻辱’，是‘反抗的先驱’。”
护心脉的光在冰面映出幅巨大的壁画：无数女子手拉手站在野菊丛中，有戴着守宫砂的，有疤痕累累的，有笑有哭，却都朝着同一个方向——那是暗河对岸的曙光。冤魂们的身影渐渐融入壁画，冰面下的撞击声越来越轻，最终化作一声叹息，消散在风中。
当最后一缕黑雾散去时，林晚的护心脉光己变得极淡。她瘫坐在冰面上，看着并蒂菊封印重新变得稳固，冰缝里钻出的向生菊根须，竟开出朵小小的金菊，花瓣上同时刻着她和萧彻的名字。
金元宝扶住她时，发现她的守宫砂位置（虽早己褪尽，却留有浅痕）竟浮现出朵野菊，与玉佩上的纹路一模一样——是护心脉与萧彻的力量彻底融合，在她体内种下了新的生机。
“他没走。”金元宝的声音带着哽咽，指着冰面下的并蒂菊，那里的金光中，隐约能看见两个相拥的身影，“他用自己的魂，护住了你的脉。”
七天后，三月初三。京城的女子们聚集在暗河岸边，每人手里都捧着一朵向生菊。林晚站在冰面中央，将拼合的玉佩埋进土里，护心脉的光让周围的野菊瞬间绽放，金黄的花海中，浮现出萧彻的声音，轻得像风：
“百年之后，若封印松动，记得告诉那时的女子——自由从不是天上掉的，是我们一代一代，用骨头和血换来的。”
林晚望着花海中的女子们，她们的脸上没有了恐惧，只有坚定的笑意。她知道，这不是结束，是新的开始。只要野菊还在开，只要有人记得那些埋在暗河底的名字，这百年之诺，就永远不会失效。
而冰面下的并蒂菊，正随着护心脉的跳动轻轻摇曳，像在说：别怕，我会陪你一起等，等百年后的曙光，等所有枷锁彻底碎成尘埃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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