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的夜风卷着沙粒,拍打在新抽芽的胡杨树上。娜仁古丽塞在鳞菊里的绣线,正顺着风往南飘,线尾缠着的银坠在月光下泛出冷光——坠子上刻着的野菊,与林晚金鳞上的纹路严丝合缝,像枚跨越山河的印章。
“是‘传讯坠’。”金元宝接住片被风吹落的鳞菊,花瓣上绣着的戈壁地图突然活了过来,沙丘的阴影里浮出个模糊的轮廓,正往胡杨树下埋着什么,“是贞典司在西域的暗桩,他们在沙里埋了‘焚花符’,想烧断所有鳞菊的信路。”
林晚晚的小手突然指向地图上的绿洲。那里的泉水泛着诡异的蓝,泉边的女子们正用陶罐打水,罐口的花纹是缩小的“锁沙图”,水倒进缸里时,水面浮出细小的鳞,与焚花符的边角完全吻合——是被下了“断信蛊”,让她们打回去的水,能腐蚀所有经过的鳞菊。
“她们不知道水有问题。”萧彻的影在金鳞中泛起涟漪,鳞面映出绿洲长老的影,她正往泉眼扔着什么,“老长老是被胁迫的,她女儿被暗桩抓了,说不照做就让焚花符炸掉整个绿洲。”
林晚的金鳞突然飞射向绿洲。金光穿透泉眼的瞬间,水底冒出无数根向生菊根须,缠住那些腐蚀鳞的蛊虫,根须上的露珠滴在陶罐上,“锁沙图”的花纹渐渐褪色,露出底下的野菊——是长老偷偷刻的,说“等菊花开了,就有人来救我们”。
暗桩的焚花符突然在胡杨树下炸开。沙粒腾空而起,化作无数把小锁,要锁住所有飘来的鳞菊。娜仁古丽突然扯开银坠,里面藏着的向生菊籽撒向空中,籽遇火炸开,金红色的花瓣托住沙锁,让它们在光中化作漫天金粉,像场温暖的雨。
“我娘说过,胡杨的根能穿破岩层,信也能穿破枷锁。”娜仁古丽的绣线在空中织成网,接住那些金粉,网眼处突然渗出字:“往南三日,有石屋藏信”,是长老用泉水写的,只有金鳞的光才能显形。
林晚晚的向生菊苗突然往沙里钻。根须带出块刻着野菊的石板,石板下的暗格里,藏着叠被油布包着的信——是历代“不贞盟”女子从西域寄往中原的,有的写在羊皮上,有的刻在木片上,最上面的信纸上,画着朵半开的鳞菊,旁边写着“等凑齐九十九瓣,就往泉眼里种向生菊”。
“还差最后一瓣!”金元宝数着信上的菊瓣,突然指向林晚晚掌心的苗,苗尖开出的小花,正好是第九十九瓣的形状,“是这孩子!她就是最后一瓣!”
泉眼的水面突然掀起浪。向生菊的根须缠着林晚晚的花瓣,在泉底织成朵巨大的鳞菊,所有被断信蛊污染的水,在花中化作清澈的泉,顺着根须往沙漠深处流去,所过之处,枯槁的胡杨抽出新芽,沙地上冒出成片的绿。
暗桩们在金辉中发出惨叫。他们的衣服突然裂开,露出里面绣着的野菊——是被他们迫害的女子偷偷绣的,此刻在光中化作锁链,将他们捆在新抽芽的胡杨上,“你们烧的信,都藏在树皮里呢!”
绿洲的女子们纷纷打碎陶罐,用清澈的泉水浇灌鳞菊。长老的女儿从暗桩的营地里跑出来,手里举着半块野菊玉佩,与母亲的那半块拼在一起,玉佩突然飞进泉眼,让鳞菊的花瓣上浮现出无数个名字,有中原的,有西域的,都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女子愿”的书页又翻过新的一页。娜仁古丽用胡杨汁在上面画了条河,河里漂着九十九瓣鳞菊,最前面的那瓣上,绣着个小小的“通”字。信纸上的鳞菊突然从书页里飘出来,顺着新开出的河道往南漂,像一串会发光的脚印,通向更遥远的草原。
林晚晚的小手在泉眼边拍了拍,水面映出的不再是沙漠,而是片无边的草原,草原上的女子正往羊群身上绣着鳞菊,羊群走过的地方,草叶上留下淡淡的金痕,像在写一封长长的信。
萧彻的影在金鳞中轻轻抚摸那些飘远的信,每个字里都带着胡杨的坚韧和泉水的清澈。暗河的水流与沙漠的新河道在月光下交汇,让中原的鳞菊与西域的信终于相遇,在水面织成幅跨越山河的长卷,卷首写着“信不断,路就不断”。
林晚知道,绿洲的信路虽通,但更远的草原上,还有被阻断的消息在等待。但此刻看着那些顺着河道漂去的鳞菊,看着“女子愿”上新画的河,突然觉得,就算要跨越九十片沙漠、九百条河流,只要还有人在传递消息,这封信就永远不会寄丢。
最前面的那瓣鳞菊己飘出很远,上面的“通”字被泉水浸得发亮。有只信鸽落在花瓣上,脚上绑着的纸条上,用西域文字写着“南边安好”,纸条的边缘,沾着片向生菊的花瓣,像个温暖的句号,却又像个崭新的开头,随着风,往草原的方向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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