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的金红波光还没散尽,林晚晚指尖的向生菊苗突然指向西北方。金鳞映出的大漠里,胡杨的影子在夕阳下拉得很长,毡房的羊毛毡上,正绣着条蜿蜒的河——水流里游着鳞菊,河岸上站着个戴银饰的姑娘,她的绣针停在胡杨的根部,那里藏着个小小的守宫砂,针一碰就渗出黑血。
“是‘风沙蛊’。”金元宝认出姑娘发间的银坠,与归鳞岛鳞女的饰物同源,“贞典司余孽逃到西域后,用沙漠蝎毒混着噬贞珠粉末,让她们绣‘锁沙图’,说是能保部落风调雨顺,实则每绣成一幅,就会有女子被风沙卷走,变成‘活祭品’。”
毡房的门帘突然被掀开。戴银饰的姑娘抱着绣品冲出来,身后跟着举弯刀的族老:“娜仁古丽!你竟敢在图上绣野菊,是想让全族遭天谴吗?”他的靴底沾着黄沙,沙粒里裹着细小的银针,是从被卷走的女子衣物上刮下来的。
“阿爸说过,河水是活的,不该被绣成锁链!”娜仁古丽将绣品往沙里埋,羊毛毡接触到的沙,竟长出细小的绿芽——是她偷偷从暗河漂来的鳞菊上取下的向生菊籽,藏在绣线里带回来的,“被卷走的姐姐们,死前都在沙里画野菊!”
林晚的金鳞突然在半空炸开。金红光芒穿透风沙,照在埋绣品的地方,绿芽疯长成藤,顺着羊毛毡上的河流图案蔓延,将“锁沙图”上的风沙蛊逼得现出原形——是无数条银灰色的小蛇,被藤蔓缠住后,化作朵朵微型的鳞菊。
“是‘解沙藤’!”萧彻的影在金鳞余光里微笑,鳞面映出娜仁古丽母亲的影,她正往暗河扔绣着胡杨的鳞菊,“她母亲当年是‘不贞盟’在西域的联络人,临终前把解蛊的法子绣进了花里,说‘等河与沙相遇,菊就会开’。”
族老的弯刀突然劈向绿藤。刀锋落下的瞬间,沙地里冒出无数双手,是被风沙卷走的女子,她们的指甲缝里卡着野菊瓣,合力将弯刀扳成弧形,银针从靴底滚落,在沙上拼出句话:“图是假的,命是真的”。
娜仁古丽突然扯开衣领,胸口的守宫砂处,浮出片淡金的鳞——是母亲留给他的,鳞面刻着的“不贞盟”暗号,与林晚的金鳞产生共鸣,“母亲说,我们的根在暗河,不在锁链里!”
沙地里的绿藤突然开出金菊。花瓣随风飘散,落在每个女子的绣品上,“锁沙图”上的风沙蛊纷纷退去,露出底下被掩盖的图案:是无数个女子手拉手,从暗河走向大漠,河与沙在她们脚下交汇,长出丛丛野菊。
族老看着沙上的银针拼图,突然跪倒在地。他从怀里掏出块绣着半朵野菊的羊毛毡,是娜仁古丽母亲当年给他的定情物:“她说……等我想通了,就把这半朵补全……”
林晚将金鳞嵌进沙里。暗河的水流顺着藤蔓的方向往大漠渗透,在沙上冲出条细小的河,河里漂着从毡房带来的绣品,上面的鳞菊与绿藤缠在一起,在夕阳下织成座“花桥”,桥的尽头,娜仁古丽的母亲正对着她们微笑。
“女子愿”的书页在风中自动翻动。娜仁古丽用银针刺破指尖,在新的空白页上绣下自己的名字,针脚落处,立刻长出棵小小的胡杨,树干上缠绕着向生菊藤。大漠的女子们纷纷效仿,绣品上的河与沙渐渐连成一片,像幅跨越地域的长卷。
林晚晚的小手在沙上画着圈,圈里的黄沙突然变成金红的墨,晕染出个“通”字。暗河与大漠的交界处,新的鳞菊正在绽放,花瓣上绣着的不再是单一的河或沙,而是河灌溉着沙,沙滋养着花,像在说:不同的土地,能开出同样的希望。
萧彻的影在金鳞的余光里,轻轻触碰那棵新绣的胡杨。树叶突然沙沙作响,传出西域女子的歌声,歌词里没有“贞”字,只有“河”“沙”“花”和无数个鲜活的名字。歌声顺着风飘向更远的草原,那里的毡房里,有女子正竖起耳朵倾听,手里的绣针,悄悄偏离了“锁沙图”的轨迹。
林晚知道,西域的风沙虽暂歇,但贞典司的阴影或许还藏在更远的戈壁。但此刻看着沙上那条正在生长的河,看着“女子愿”上那棵扎根的胡杨,突然觉得,就算要跨越九十片沙漠、九百条河流,只要还有人在绣里藏着反抗,这花桥就会一首铺下去。
最远处的沙丘上,娜仁古丽正往鳞菊里塞新的绣线。线轴上的标签写着“往南”,是她给下一个部落的女子留的信。风拂过绣线,带着暗河的水汽和大漠的沙粒,往前飘去,像个温柔的信使,要把河与沙相遇的故事,讲给更多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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