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水面的“生”字还在发光,苏绣娘的绣针突然在指尖颤动。她刚从鳞菊上摘下根金红丝线,线尾就缠着片极小的鳞,鳞面映出座深宅大院,院里的绣娘们正用银针刺向自己的掌心,血珠滴在绷着的白绢上,绣出的野菊竟在花瓣里藏着细小的蛊虫。
“是‘刺心绣’。”金元宝捏起丝线对着光看,线芯里的鳞粉在流动,像串微型的守宫砂,“贞典司余孽把噬贞珠粉末混进绣线,让她们绣‘敬贞图’,每绣一针,蛊虫就往心脏爬一分,说是‘以血明志’,实则是养‘血贞蛊’。”
林晚晚的向生菊苗突然指向河对岸的“锦绣庄”。庄门紧闭,门缝里渗出的不是丝线,是暗红的液,顺着门阶淌进暗河,让水面的“生”字边缘泛起黑纹——是血贞蛊的毒液,正侵蚀着那些发光的笔画。
“里面的绣娘被下了‘噤声咒’。”萧彻的影在金鳞中泛出冷光,鳞面映出庄内的景象:每个绣娘的喉咙里都卡着枚银钉,钉尾连着绣架,只要想说“不”,银钉就会往里钻,“她们的血绣里藏着求救信号,你看那野菊的花瓣,第三瓣总是缺个角,是在指‘三日后午时’。”
三日后午时,苏绣娘带着金红丝线混进锦绣庄。绣娘们的掌心己布满针孔,血贞蛊让她们的指尖发颤,却仍在“敬贞图”的暗处绣着什么——是片鳞菊,花瓣上的纹路与暗河水面的“生”字完全吻合,只是被刻意绣成了枯萎的模样。
“她们在藏‘破蛊绣’!”苏绣娘假装调线,将金红丝线缠在她们的针上,线过处,枯萎的鳞菊突然泛出金光,“这线里有向生菊的汁,能让血贞蛊暂时麻痹,可银钉不取,她们还是说不出话!”
庄主梁氏突然举着“镇庄绣”走来。那幅绣品上的贞女像正渗出黑血,血珠落在地上,化作无数银针,首扑苏绣娘的眼睛:“敢带妖线进来,就让你尝尝‘千针穿目’的滋味!”她的发髻上插着支金簪,簪头的守宫砂正在发烫,是血贞蛊的母蛊。
绣娘们的银针突然齐齐转向,不是刺向苏绣娘,而是扎向自己喉咙里的银钉。血珠喷在“敬贞图”上,枯萎的鳞菊瞬间绽放,金红丝线与她们的血线缠在一起,在绷绢上织出把剪刀,剪断了梁氏的金簪——母蛊一破,所有血贞蛊都在针脚里抽搐。
“我们绣的不是‘敬贞’……”最年长的绣娘拔下喉咙里的银钉,声音嘶哑却有力,她展开藏在绣品后的布,上面用血泪绣着三个字:“我不愿”,“是‘破贞’!”
锦绣庄的横梁突然裂开,里面藏着的不是账本,是无数卷“不贞盟”的旧绣稿。稿上的女子们或读书、或行医、或驾船,每幅绣品的角落都有片完整的鳞菊,与苏绣娘带来的金红丝线产生共鸣,在半空织成个巨大的“绣”字,字里的笔画都是由针脚组成的,每针都闪着血光。
林晚的金鳞飞进“绣”字中央。暗河水面的“生”字与空中的“绣”字突然重合,金红光芒让所有血贞蛊化作粉末,绣娘们掌心的针孔处长出细小的菊苗,苗叶上的纹路竟是她们自己的指纹,独一无二,却都朝着同一个方向生长。
“女子愿”的书页又翻过新的一页。苏绣娘用带血的绣针,在页脚绣了朵鳞菊,花瓣上的针脚组成行小字:“针是笔,血是墨,布是天”。锦绣庄的绣娘们纷纷提笔,将自己的名字绣在菊瓣上,每个名字落下,就有片新的鳞菊从暗河水面升起,带着她们的绣品往更远的地方漂。
林晚晚的小手抓住片飞起的绣线,线尾的鳞面映出幅新的景象:大漠深处的毡房里,有女子在用羊毛绣着什么,绣架上的图案,是暗河的水流与大漠的胡杨交织在一起,像幅跨越山河的长卷。
萧彻的影在金鳞中轻轻抚摸那些新绣的名字,每个针脚里都藏着个故事,有的是反抗,有的是期盼,有的只是想好好绣完一朵属于自己的花。暗河的水流带着这些故事往前淌,让水面的“生”字与“绣”字越靠越近,最终在夕阳下融成一片金红,像块被无数双手绣过的绢,温暖而有力量。
林晚知道,锦绣庄的破局只是开始,还有更多被针线束缚的手在等待。但此刻看着那些在风中飘动的绣品,看着“女子愿”上新添的针脚,突然觉得,就算要绣满九十章、九百章,只要还有人握着针,这布上的故事就永远不会结束。
暗河最前方的鳞菊己漂出很远,上面绣着的“生”字被风拂动,像在轻轻呼吸。有片新的花瓣刚从水底浮起,上面用稚嫩的针脚绣着个“盼”字,针孔里还沾着湿泥,像个刚从土里钻出来的芽,带着对阳光的无限向往,往前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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