颁奖典礼的聚光灯将李继业的影子钉在红色幕布上，安全帽的划痕在强光下像条银色的河。他的手指在奖杯的刻字上，"优秀总监理工程师" 的宋体字边缘还沾着未干的鎏金，底座的铭牌刻着 2023 年和他负责的七个项目名称。台下响起的掌声里，他听见 3 号楼塔吊的轰鸣声 —— 三年前那个暴雨夜，正是这台设备吊着应急泵排出地下室积水，当时他的安全帽磕在水泵控制柜上，留下这道三厘米长的痕迹。
林晓的平板电脑在观众席亮起，屏幕上滚动播放着李继业的工作影像：2021 年深基坑抢险时沾满泥浆的监理日志、2022 年钢结构验收时用粉笔标注的焊缝缺陷、2023 年用总监宝 APP 远程审批的第 37 份整改单。姑娘的触控笔在某张照片上停顿，那是李继业蹲在地下室外墙裂缝旁的背影，手机闪光灯照亮的环氧树脂注浆嘴像排银色的牙齿。"他的《监理通知单》返工率低于 3%"，她往身边的颁奖嘉宾展示统计图表，马尾辫随着掌声的节奏轻晃，"但签字页永远保留手写备注栏，" 屏幕突然切换到某次争论的录音，李继业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程序可以标红，但隐患需要人去闻、去摸、去判断。"
小张抱着李继业的荣誉证书冲进后台，烫金的国徽在走廊灯光下泛着冷光。他的手套沾着新换的电池液，将证书内页的审批意见逐条念给候场的同事听："在新技术应用中坚持人机协同，" 年轻人往《优秀事迹汇编》上剪贴时，剪刀在 "拒绝 3 次不合格材料进场" 的段落边缘停顿，"上周他还在教我们看混凝土的保水性，" 他往正在整理领带的李继业喊，必须把那枚带裂缝观测仪的徽章戴上，"这是您发明的 ' 三点测量法 ' 专用工具，" 他的平板电脑突然弹出项目群消息，七个工地的监理们正在首播颁奖现场，弹幕里飘着各种工地符号：。
老周的烟斗往奖杯底座磕了磕，火星在 "年度安全零事故" 的表彰词旁明灭。他往李继业手里塞了份泛黄的《监理人员考核表》，2008 年的评分栏里 "责任心" 项被当年的总监画了三个五角星。"这比我当年得的奖状分量重，" 老人的指甲在李继业的工作年限上划过，十五年的数字被红笔圈在考核表角落，"那时候优秀监理的标准是能背熟规范，" 他往聚光灯下看，李继业正把奖杯举到与肩同高，这个姿势像在托举某块预制板，"现在还得懂算法，但根子里还是要懂工程。" 他的老花镜映出手机里的老照片，2010 年李继业刚当专监时，在工地上用算盘计算钢筋用量的背影与此刻重叠。
王涛的保温杯往《获奖感言手稿》上顿了顿，茶水在 "感谢" 二字上洇开片深色的痕。李继业的笔迹在 "技术永远服务于人" 的字样上用力过猛，钢笔划破纸页露出下面的草稿 —— 某张被裁下来的混凝土试块抗压报告，32.8MPa 的数值旁写着 "虽合格但需跟踪碳化"。"他的发言稿改了七遍，" 王涛往主持人手里递最终版时，红色笔迹在 "那些被拒绝进场的材料" 下划线加粗，"每次提到 1998 年的事故都要停顿，" 他往台上看，李继业的目光正掠过观众席后排，那里坐着当年坍塌事故的幸存工人，"今天特意请他来的，" 对讲机突然响起，某项目的总监宝 APP 自动推送了条祝贺消息，附带李继业修改过的 17 处算法参数。
李继业的皮鞋踩过舞台台阶的地毯，脚步声混着台下传来的 "李工" 呼喊。他往麦克风前站定时，奖杯底座的棱角硌着掌心，像握着块未拆模的混凝土试块。聚光灯突然暗下来，背景屏幕亮起各项目的竣工照片，328 户业主的笑脸在黑暗中次第绽放。"这个奖属于所有在裂缝里找隐患的夜晚，" 他的声音透过音响传遍大厅，安全帽上的划痕反射着来自观众席的手机闪光灯，"属于那些被程序标绿但被我们拦下的材料，" 他突然举起奖杯往自己的安全帽上轻磕，清脆的响声里，他听见二十年前师傅教他的第一句话："合格线是底线，不是天花板。"
颁奖嘉宾的托盘里放着新的监理徽章，编号 007 与李继业的工号一致。他往制服左胸别徽章时，指尖触到某个凸起 —— 那是 2019 年验收时被钢筋钩划破的疤痕，现在正顶着徽章的星星图案。台下的掌声再次掀起时，他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女儿的视频电话突然打进来，画里的小姑娘举着幅画：奖杯上站着个戴安全帽的人，底座写着 "爸爸的勋章会保护房子"。
退场时的走廊里，各年代的优秀监理证书在展示墙排列。李继业的 2023 年奖杯与 1998 年师傅的奖状隔着三层玻璃相望，泛黄的纸张上 "严守规范" 西个字被岁月洇成淡褐色。他往签名簿上写字时，钢笔尖在 "未来展望" 栏停顿，最终画了个简单的公式：经验 + 技术 = 责任。走廊尽头的窗户正对着城市的天际线，那些由他参与守护的建筑轮廓在暮色中渐次亮起，像片落地的星空。
回到宿舍时，李继业将奖杯放在床头柜，与那本 1998 年的手写日记并排。月光透过纱窗在两样东西上流淌，奖杯的鎏金与日记的钢笔字迹在阴影里交织成网。他往《监理日志》的新页写下："荣誉不是终点，而是更重的责任。机器会越来越聪明，但建筑的安全最终要靠人心去称量。" 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里，远处工地的探照灯正扫过夜空，像在为这句话画下下划线。
东山郎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http://www.220book.com/book/TU8O/)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