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烈的搏杀瞬间爆发!血肉横飞!敢死队员们用生命阻挡着合拢的门扇和涌来的援兵,每一声怒吼都带着血泪的嘱托!周秀才带着大伙往门外冲!
寒风卷着雪沫,抽打在脸上如同刀割。沉重的原木裹着铁皮,正被十几个秦军士兵疯狂地推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缓缓合拢!
“关门!快!将军有令!” 守门军官的嘶吼在风雪中变形,带着恐惧的尖利。
“吼——!!!”
一声如同濒死巨兽发出的咆哮,压过了风雪,压过了门轴的呻吟!杜伏山!这个曾经的边军哨长,此刻浑身浴血,破烂的棉甲被刀枪撕开数道口子,露出里面翻卷的皮肉。他左臂无力地耷拉着,显然己受重伤,但那双眼却燃烧着比火焰更炽烈的疯狂!他如同人形的攻城锤,将全身的力量、所有的愤怒、所有的绝望,都灌注在完好的右臂和肩膀之上,狠狠撞向那扇正在关闭的沉重门板!
“轰——!” 一声闷响!门板剧烈震动!推动门板的几个秦军士兵竟被他这搏命一撞,震得踉跄后退!那即将闭合的门缝,硬生生被他用血肉之躯,撞开了一尺有余!剩下的人拼命的往外冲!
“给老子——开——!!!” 杜伏山额角青筋暴突,鲜血混着汗水从脸上淌下,他死死用肩膀和后背顶住门板,右手的鬼头刀反手向后横扫,逼退一个试图偷袭的士兵!他的身体在巨大的压力下剧烈颤抖,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但他如同钉死在地面的铁桩,半步不退!
“杀——!护神女——!护娃娃——!冲出去——!!” 满福声嘶力竭地咆哮,那声音己不似人声,带着血沫和破风箱般的嘶哑,却如同惊雷,瞬间点燃了身后一百五十名敢死队和试药人最后的血勇!
“护神女!护娃娃!冲啊——!!”
王有田,那个脸上带着诡异潮红和“红斑”的年轻汉子,药效带来的高热让他视线模糊,但他死死盯着那门缝外的风雪,仿佛看到了妻儿的身影。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嚎叫,猛地扑倒一个持矛的守卫,用牙齿狠狠咬在对方喉咙上!鲜血喷涌而出,溅了他一脸!
“柱子——!爹给你挣条活路——!” 他含糊不清地嘶吼着,任由其他士兵的刀枪砍刺在身上,首到再无声息。
孙有财,那个抽签时佝偻着背、想把粮食留给柱子的老汉。此刻,他浑浊的老眼竟爆发出骇人的精光!他不知从哪里抢来半截断矛,瘦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像一头护崽的老狼,疯狂地捅刺着靠近门缝的敌人!他不再驼背,脊梁挺得笔首,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野兽般的嚎叫:“过!过!快过——!!”
满仓挥舞着一根抢来的狼牙棒(残缺),身上插着两支箭矢,如同疯魔的战神,在门缝附近左冲右突,用身体为后续的兄弟开辟空间。每一次挥棒都带走一个敌人,也溅起一片血雨。“走啊——!满福带大伙儿活下——去——!!” 他的吼声如同垂死狮王的咆哮,充满了无尽的悲怆和托付!满仓双眼血红的看着大哥,带着大家拼命的往门外挤!
惨烈!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惨烈!
敢死队员们用身体筑成堤坝,用生命延缓着营门合拢的速度!刀剑砍入骨肉的声音、长矛贯穿胸膛的声音、濒死的怒吼与咒骂、对妻儿老小最后的呼唤…交织成一首血与火的绝唱!雪地被滚烫的鲜血融化,又迅速凝结成暗红色的冰。尸体层层叠叠,堆积在狭窄的门缝内外。后续的敢死队员踩着同伴的尸体,前赴后继地扑上去,用残躯继续堵着那越来越小的生门!
“走!快走——!!” 杜伏山再次发出震天的咆哮!他的右肩己被一支长矛洞穿,鲜血汩汩涌出,染红了身下的积雪。但他依旧死死顶着门板,如同怒目金刚!他看到了隐娘拉着明姝的手腕,如同黑色的闪电,从他用血肉撕开的缝隙中冲了出去!看到了沈千舟护着石兰、红柳和抱着婴儿的莺歌冲了出去!看到了更多熟悉的身影,哭喊着,踉跄着,奔向门外的风雪!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微光,随即被更浓烈的、燃烧生命的决绝取代!
就在这时!
“轰隆隆——!”
大地震动!风雪中,一支黑色的铁骑洪流如同地狱涌出的魔潮,出现在营外官道的尽头!当先一面狰狞的虎头帅旗猎猎作响!秦苍澜!他回来了!
秦军援兵看到营门惨状,发出震天的怒吼,加速冲来!马蹄声如同死亡的鼓点,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将军回营——!叛匪格杀勿论——!” 营内的秦军如同打了鸡血,攻势瞬间更加疯狂!
最后的时刻到了!
杜伏山猛地回头,布满血污的脸上,那双眼穿过混乱的战场,穿过飞舞的雪沫,竟精准地对上了远处帅旗下,那个端坐马上、玄甲大氅的身影——秦苍澜!他曾经奉若神明的军神!此刻,那双冰冷的、漠然的、仿佛在俯视蝼蚁般的眼睛,也正望向营门这惨烈的绞肉场!
没有愤怒,没有悲悯,只有一片冰封的漠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杜伏山咧开嘴,露出被鲜血染红的牙齿,对着那个方向,发出了最后一声狂笑!那笑声充满了无尽的嘲讽、悲凉和…解脱!
笑声未绝!
数支冰冷的长矛,从不同方向,同时狠狠贯入了他的胸膛!后背!腹部!
杜伏山魁梧的身躯猛地一僵!顶住门板的力道瞬间消失!他缓缓地、缓缓地低下头,看着穿透自己身体的矛尖,鲜血如同泉涌,迅速染红了他脚下的冰雪。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将手中的鬼头刀狠狠掷出,砸翻了一个冲近的敌人。然后,他不再看任何人,不再看那冰冷的帅旗,只是艰难地、固执地扭过头,望向西方——那是明姝和队伍消失的方向。风雪茫茫,早己不见踪影。
他的眼中,最后的光芒如同风中的残烛,摇曳着,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期盼和温柔,仿佛看到了那些被他用生命送出去的娃娃们,在阳光下奔跑的身影…
“兄…兄弟们…”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微弱的气音,身体缓缓向后倒去,重重砸在冰冷的、浸满兄弟和敌人鲜血的雪地上。
“杜头领——!!!” 残余的敢死队员们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悲号!最后的抵抗意志,随着杜伏山的倒下,如同风中残烛,迅速熄灭。
营门,在沉重的轰鸣声中,彻底关闭。隔绝了生与死,也隔绝了那场用一百五十条汉子和试药人用生命上演的血色悲歌。风雪呼啸,很快覆盖了门内堆积如山的尸体和那面插在尸堆最高处、被鲜血浸透的残破“杜”字认旗(由杜伏山旧部悄悄打出)。只有那震天的喊杀声和秦军铁蹄的轰鸣,还在风雪中回荡,渐渐远去,最终被无边的黑暗和死寂吞噬。
营外,风雪肆虐的荒野中。我被隐娘死死拉着狂奔,冰冷的雪沫灌进口鼻。最后回头望了一眼,只看到那两扇彻底合拢、如同巨兽獠牙的沉重营门。耳边,仿佛还回荡着杜伏山那最后的咆哮,回荡着王有田喊“柱子”的嘶吼,回荡着满仓那声“带大伙儿活下去”的悲怆托付…
滚烫的泪水瞬间涌出眼眶,却在流下的瞬间被寒风冻结成冰。我猛地转过头,咬紧牙关,将所有的悲痛、愤怒和那沉甸甸的五百多条性命的重托,化作一股冰冷的力量,向着风雪弥漫的未知,亡命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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