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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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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明元年,九月二十六日晴

队伍再次启程,离开了淳朴温暖的石头村。走出大约半日路程,队伍在一处相对开阔的河滩边停下歇息。明姝习惯性地沉入意识,去“看”那个幽蓝的面板。

突然!面板毫无征兆地剧烈闪烁起来!一个刺目的深红色三角警告框猛地弹出!占据了整个视野!

高危地质灾害预警

目标区域:石头村及周边山区

事件类型:浅源强震!

预计发生时间:约1个时辰后!

烈度预估:极高!伴随严重山体滑坡、崩塌风险!

关联信息:地壳应力异常释放!

生存建议:立即撤离至开阔平坦地带!远离山体、崖壁、建筑!

“地震!石头村要大地震了!” 明姝猛地睁开眼,失声惊叫,小脸瞬间煞白!她跳起来,指着来路石头村的方向,声音因为极度的焦急而尖锐:“快!外公!爹!石头村!一个时辰后!大地震!山要塌!村子会埋掉!”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惊呆了!刚刚还沉浸在石头村温情中的众人,瞬间如坠冰窟!

外公脸色剧变,没有丝毫犹豫:“快!所有人!立刻远离河岸!到那边最开阔的平地上去!快!韩三娘!带人维持秩序!快!” 他反应极快,先确保自家人安全。

紧接着,他看向沈千舟和几个身手最好的汉子:“千舟!你带十个人!骑最快的马!立刻返回石头村报信!让他们所有人!立刻!马上!撤到村外最开阔的打谷场去!什么都别带!人出来就行!快!”

“等等!” 明姝猛地拉住外公的衣袖,小小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眼神却异常坚定,“外公!让我去!跟他们一起去!”

“胡闹!” 外公断然拒绝,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厉,“太危险了!万一…”

“外公!” 明姝打断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时间太!石头村的乡亲们…他们刚刚帮过我们!他们信的是‘神女’!光靠千舟叔他们去说,乡亲们未必肯信!未必会立刻照做!只有我去!只有‘神女’亲自去告诉他们天灾将至!他们才会毫不犹豫地逃命!我必须去!我能救他们!”

她的话掷地有声。外公看着她那双澄澈却充满决绝的黑眸,看着她身上那份超越年龄的担当,想到石头村村民跪拜时虔诚的目光…最终,这位历经风霜的老人,重重地、艰难地点了下头,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好!”

他转头对沈千舟吼道:“沈千舟!护好明姝!她少一根头发,我扒了你的皮!快走!”

明姝立刻被沈千舟一把抱起,放在一匹最温顺健壮的驮马背上。沈千舟翻身上马,将她紧紧护在身前。另外九名精悍的汉子也纷纷上马。

“驾——!” 沈千舟一声暴喝,马鞭狠狠抽下!十骑如同离弦之箭,卷起滚滚烟尘,朝着来路——那即将面临灭顶之灾的石头村,疯狂驰去!

时间,就是生命!神女归去,只为从地龙翻身的血盆大口中,抢回那一村淳朴的生命!

骏马嘶鸣,西蹄翻飞,踏碎了官道的寂静。沈千舟双臂如同铁箍,将明姝紧紧护在身前,伏低身体,任由凛冽的风刮过脸颊。身后九骑紧随,马蹄声如密集的擂鼓,敲打着与死神赛跑的节拍。烟尘滚滚,首扑石头村!

远远望见石头村低矮的轮廓,明姝的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她甚至等不及马匹完全停稳,在沈千舟勒住缰绳的瞬间,便挣脱他的手臂,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连滚带爬地跳下马背!

她看也不看最近那户人家门口惊愕的村民,如同一支离弦的箭,首冲进去!昏暗的土屋里,一个正在纺线的老婆婆和她的儿媳惊得站了起来。

“婆婆!快!叫上所有人!全村!无论老幼!立刻出来!到村外打谷场去!这里要地震了!山要塌!房子要倒!快啊——!” 明姝的声音因为极度的焦急和奔跑而嘶哑尖利,带着不容置疑的哭腔!她的小脸煞白,眼中是纯粹的、关乎生死的恐惧!

那老婆婆先是一愣,随即浑浊的老眼猛地聚焦在明姝脸上,认出了这张昨日被村长跪拜的、属于“神女”的脸庞!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天灵盖!

“神…神女娘娘?!” 老婆婆手中的纺锤“啪嗒”掉在地上,她猛地抓住儿媳的手臂,声音都变了调:“快!快扶我出去!神女娘娘示警了!天灾!天灾要来了!快喊人!喊全村人——!”

婆媳俩踉跄着冲出屋门,老婆婆用尽全身力气,敲响了门口挂着的一截破犁铧!

“铛!铛!铛!”

刺耳又急促的金属敲击声瞬间撕裂了石头村午后的宁静!

“地震!神女娘娘说地震要来了!快跑啊!到打谷场去——!” 儿媳的尖叫声带着哭音,响彻了小小的村落。

“神女示警!地震!”

这六个字如同投入滚油的冰水,在石头村炸开了锅!昨日神女降临的震撼尚未平息,今日竟又带来灭顶之灾的预警!村民们从破败的屋舍里涌出,脸上交织着极度的恐惧和对神谕本能的、近乎盲从的信任!

“是神女娘娘!快听神女的!”

“娘!快!我背您!”

“娃他爹!别管那口破锅了!快抱孩子出来!”

“去打谷场!快!去最空的地方!”

恐慌瞬间蔓延,但神奇的是,没有想象中的混乱踩踏!在“神女”名号的无上权威下,在昨日那份淳朴感恩的信任基础上,村民们爆发出了惊人的求生意志和组织性!青壮们背上老人,抱起孩子,妇人们搀扶着行动不便的邻居,所有人都朝着村外那片相对平坦开阔的打谷场拼命奔去!没有人质疑,没有人犹豫!神女说跑,那就跑!

明姝小小的身影站在村口,焦急地挥舞着手臂,嘶声力竭地催促着最后几户人家:“快!再快点!别回头!东西不要了!人出来就行!快啊——!”

沈千舟和几个汉子如同救火队员,冲进几户行动最慢的人家,几乎是连拖带拽地把人架出来,朝着打谷场飞奔!

就在最后几个村民,包括一个被孙子背出来的、几乎走不动路的老太婆,刚刚踉跄着踏出村口,踏上通往打谷场的土路边缘时——

“轰隆隆——!!!”

大地深处,传来一声沉闷到令人灵魂战栗的巨响!仿佛沉睡的巨兽在翻身!脚下的土地猛地剧烈颠簸起来!如同汹涌波涛上的小舟!人根本站立不住,纷纷摔倒在地!

紧接着,是更加恐怖的天崩地裂之声!

石头村那些低矮的土坯房、茅草屋,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揉碎!墙壁在刺耳的呻吟声中扭曲、开裂、轰然倒塌!房梁断裂,茅草屋顶如同破布般塌陷下去,扬起漫天烟尘!村后不远处的山崖,发出令人牙酸的岩石崩裂声,巨大的石块裹挟着泥土树木,如同瀑布般轰隆隆滚落,瞬间掩埋了村尾的几间屋舍和一小片菜地!

地动山摇!飞沙走石!天昏地暗!

整个石头村,在短短十几个呼吸间,化为一片巨大的、呻吟着的废墟!烟尘如同狰狞的恶魔,吞噬了曾经虽然破败却充满生活气息的家园!

打谷场上,死里逃生的村民们被这末日般的景象彻底惊呆了。他们或趴或跪在地上,看着自己祖辈生活的家园在眼前化为齑粉,看着赖以栖身的房屋变成一堆瓦砾,巨大的悲痛和后怕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

“我的房子…我的家啊…” 一个汉子看着自家倒塌的房屋,发出野兽般的哀嚎,抱头痛哭。

“锅…粮食…全埋里面了…” 妇人搂着吓傻的孩子,绝望地喃喃。

“娘啊…要不是神女…要不是您催着孙子背我出来…我这把老骨头…” 被救出的老婆婆死死抓着孙子的手,老泪纵横,浑身抖得像筛糠。

劫后余生的巨大庆幸,与家园尽毁的锥心悲痛,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难以言喻的洪流。不知是谁,第一个朝着依旧站在村口、小脸苍白、同样被地震威力震撼得微微发抖的明姝,重重地磕下头去:

“神女娘娘救命之恩!石头村永世不忘啊——!”

“谢神女娘娘!是您救了咱们全村人的命啊!”

“神女娘娘显灵!从地龙嘴里把咱们抢出来了!”

呼啦啦!打谷场上,所有村民,无论老幼,全都朝着明姝的方向,深深地跪拜下去!额头抵着还在微微震颤的冰冷土地,泣不成声!那哭声里,有失去家园的痛,更有对眼前这个小小身影无尽的感激和虔诚!救命之恩,大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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