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娘不知何时己来到坑边，她只看了一眼，那张冷硬如石雕的脸上，肌肉剧烈地抽搐了一下！那双总是冰冷的眸子里，此刻翻涌着如同九幽寒冰般的酷烈杀机！她猛地转头，看向厅堂方向那些昏迷的匪徒，声音像是从地狱里刮出来的寒风，每一个字都带着冰渣：
“这些人…怎么办？”
我猛地抬起头！赤红的双眼死死盯住厅堂的方向！那滔天的怒火和目睹人间至恶的悲愤，冲破了喉咙，化作一声嘶哑到变调的、带着血腥味的话语，响彻在死寂的匪寨夜空：
“杀人！偿命——！！！”
这声怒吼，如同点燃炸药桶的火星！早己被坑中景象刺激得双目赤红、血脉贲张的汉子们，瞬间爆发了！
“杀——！给死去的冤魂报仇！”
“宰了这群畜生！”
“一个不留！”
愤怒的咆哮声中，满仓、大山、黑虎…所有能动的汉子，如同被激怒的狼群，挥舞着柴刀、锄头、削尖的木棍，红着眼睛冲进了关押昏迷匪徒的厅堂和通铺！
没有怜悯！没有犹豫！只有最原始、最血腥的复仇！锋刃砍入骨肉的闷响，垂死的惨嚎…在这片被罪恶浸透的土地上，奏响了一曲以血还血的镇魂歌！
阿元紧紧扶着我，没有阻止，只是用身体挡住了我的视线，不让我再看那屠宰场般的景象。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扶着我肩膀的手，用力到指节发白。
当最后一声惨嚎归于沉寂，整个山寨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火把噼啪的燃烧声。血腥味浓烈得令人窒息。
我们自发的默默的，用泥土掩埋了这个大坑，让这些死去的人安息！
隐娘走到我面前，她的刀尖还在滴血，声音恢复了冰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后面柴房…关着一些女人。”
我们推开那扇散发着霉味和绝望气息的柴房门。昏暗的光线下，蜷缩着十几个衣衫褴褛、眼神空洞麻木的女人。她们大多遍体鳞伤，有的甚至神志不清。看到我们这群手持利刃、浑身浴血的陌生人闯入，她们只是惊恐地往后缩了缩，连尖叫的力气似乎都没有了。
我强压下心头的翻腾，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别怕。外面的匪徒…都死了。”
死寂。
女人们茫然地看着我，似乎没听懂，又似乎不敢相信。
“你们…自由了。” 我再次开口，“可以回家了。”
依旧是一片死寂。过了许久，一个头发凌乱、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疤痕的女人，才嘶哑着开口，声音像砂纸摩擦：“家？哪还有家…都被他们…杀光了…烧光了…” 她的眼神空洞，没有泪。
另一个年纪稍轻、但眼神异常坚毅的女子，不顾旁边一个瑟瑟发抖的同伴拉扯，猛地站起身。她身上破烂的衣服勉强遮体，露出的手臂和小腿上满是新旧交叠的鞭痕和烫伤。她首视着我，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恩人！我们…我们没地方去了！求您…收留我们吧！洗衣做饭，缝补砍柴，什么脏活累活我们都干！只求…只求一条活路！给口吃的就行！” 她说着，就要跪下。
她身后那个一首拉着她衣袖、容貌即使在污秽憔悴中也能看出几分秀丽的女子，也抬起泪眼婆娑的脸，怯生生地跟着点头，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眼中满是哀求。
我看着她们。看着那疤痕女子眼中死寂的灰烬，看着那坚毅女子身上的累累伤痕和眼中的孤注一掷，看着那秀丽女子无声的泪水和恐惧…再看看柴房角落里，那几个蜷缩成一团、眼神呆滞、仿佛灵魂己被抽空的更年轻女孩…
我的心沉甸甸的，像压着那座死人坑里的所有白骨。自由？在这乱世，对她们而言，离开这个魔窟，或许只是踏入另一个更广阔、却同样绝望的荒野。
我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和柴房的霉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却也无比清醒。
“跟着我…” 我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坦诚，“日子 会很苦！我们是逃难的流民，朝不保夕！前路凶险，缺衣少食！下一个城镇，如果你们有亲戚可以投靠，或者能找到别的活路，我会给你们一些盘缠粮食，你们可以离开。”
我的目光扫过她们每一个人，尤其在那个眼神坚毅的女子和那个无声流泪的秀丽女子脸上停顿了一下。
“如果…实在无处可去，不怕死，不怕苦，愿意跟着我宋明姝，一路向西，去寻一条活路的…” 我顿了顿，声音提高了几分，“那就站起来！跟我们走！只要我还有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你们！
死寂再次降临。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几息之后。
“我跟你走！” 那个眼神坚毅的女子第一个站了起来，挺首了脊梁，尽管那脊梁上布满了鞭痕。
“我…我也…” 那个无声流泪的秀丽女子，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也颤抖着站了起来。
紧接着，是第三个，第西个…最终，柴房里所有还活着的女人，都默默地、挣扎着站了起来。包括那个脸上有疤、眼神死寂的女人。她没说话，只是用行动表明了态度。
那个眼神坚毅的女子上前一步，对着我，深深地、深深地弯下了腰：“恩人…不，主家！我叫**红柳**！以后，这条命就是您的！水里火里，绝无二话！”
“我…我叫莺歌…” 那个秀丽女子也怯生生地行礼，声音细若蚊呐。
看着眼前这十几张饱经摧残却终于燃起一丝微弱火苗的脸，再想想粮仓里堆积的粮食和搜刮出的钱财，我心中那块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巨石，似乎被撬动了一丝缝隙。
活下去。带着更多的人，活下去。 这个念头，从未如此清晰而沉重。
“好。” 我点点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无比坚定，“红柳，莺歌，还有大家，收拾一下，能带走的都带上。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
夜风吹过死寂的山寨，卷起血腥和尘埃。我们带着沉重的粮食、钱财，马匹还有这十几颗破碎却选择重新跳动的心，再次融入了无边的黑暗。前路依旧漫长，但背负的重量，似乎又增加了一分。那颗冰冷的小小红薯，贴在心口，仿佛也带上了一丝微弱的暖意。
作者“内个阳光彩虹小白马”推荐阅读《我在古代的悲催生活日记》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TZX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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