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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苇间藏刃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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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湖的晨雾漫过船舷时,宋宥乐正帮萧中贺缠护腕。他断指的小指处总磨得疼,宋宥乐便撕了块软布垫在里面,指尖擦过他腕间的旧伤——是当年在地牢里被铁链勒的,疤痕像道褪色的红绳。

“沈三叔说岛西的密室有机关。”宋宥乐往他掌心塞了枚铜哨,“若分开了,就吹这个,我听得见。”

萧中贺没接,反倒攥住他的手往自己膝头按:“别乱走。机关是沈将军当年布的,认玉佩不认人,你跟着我。”

船尾的陆峥突然喊:“二公子!快看!”

宋宥乐回头,见远处芦苇荡里漂着几艘渔船,船头没插茶枝——不是沈三叔的人。萧中贺猛地起身,断指按在船帮的箭筒上:“是周显之的余党。陆峥,落帆!”

船刚泊进芦苇荡,箭就像雨点似的射过来。宋宥乐拽着萧中贺往船板下躲,箭擦着他的发飞过,钉在桅杆上。“怎么办?他们人多!”

“走水路。”萧中贺拽起他往舱底跑,舱里藏着艘小艇——是沈三叔提前备的,“陆峥,你引开他们!我们去密室!”

陆峥拔刀往船头跳:“放心去!我拖住他们!”

小艇划进芦苇深处时,雾更浓了。宋宥乐掌桨,萧中贺扶着船舷望,断指时不时腰间的玉佩——那是开密室的钥匙。“机关在第三棵歪脖子柳树下。”他突然往左侧指,“绕过去,别碰水面的芦苇,下面有铁刺。”

宋宥乐猛转船头,小艇擦着芦苇秆划过去,水面果然闪过寒光——是淬了毒的铁刺,尖上还挂着片碎布,像是之前有人误中了机关。

“当年沈将军怕仇家寻来,把密室修得跟迷宫似的。”萧中贺往他手里塞个火折子,“进去后先摸墙根,有块松动的砖,按三下就亮灯。”

小艇刚靠岸,就见歪脖子柳树下伏着两个人,黑衣蒙面,刀上沾着血。宋宥乐刚要摸腰间的暗器,萧中贺己扑了过去——他断指握不住刀,竟用小臂勒住一人的颈,膝盖往另一人腰上顶,动作快得像阵风。

“走!”萧中贺拽起他往树下跑,黑衣人的血溅在他玄甲上,和旧伤的血痂混在一起。柳树根下果然有个暗门,萧中贺将玉佩按进锁孔,“咔哒”一声,门开了。

密室里一股霉味。宋宥乐按萧中贺说的摸墙根,按了三下,石壁上的油灯“唰”地亮了,映得满室竹简泛着冷光——都是沈家旧部的名册,码得整整齐齐,最上面压着个木盒,锁着铜锁。

“是这个。”萧中贺拿起木盒,断指捏着锁孔试了试,“得用两把钥匙——你的玉佩和我的护身符。”

宋宥乐摸出贴身的玉佩,和萧中贺的护身符并在一起往锁孔塞。锁“啪”地开了,里面躺着卷黄绢,是周显之记的罪证,密密麻麻写着当年参与沈家案的官员名字,末尾却空了半页,像是被人撕了。

“怎么少了?”宋宥乐捏着黄绢的边角,指节发白。

萧中贺往竹简堆里翻,翻出张揉皱的纸,是沈将军的笔迹:“‘罪首藏于帝侧,绢页需以血契换’——是被人撕走了,还留了话。”

“血契?”宋宥乐往他身边靠,油灯的光晃得眼疼,“是指……滴血认亲那次?”

萧中贺没说话,只是将黄绢塞进怀里,断指擦过宋宥乐的发顶。密室突然晃了晃,是陆峥的哨声,急促得像在求救。“走!”他拽起宋宥乐往暗门跑,“陆峥出事了!”

刚冲出暗门,就见芦苇荡里漂着艘翻了的渔船,是陆峥的船。宋宥乐往水面喊:“陆峥!”

没人应。萧中贺突然拽着他往小艇躲,箭擦着他的肩飞过,钉在柳树上——是李严的人,玄甲上印着禁军的鹰纹,为首的是他的副将,赵武。

“萧世子,别来无恙?”赵武勒马站在岸边,箭尖指着小艇,“李将军有令,请二位随我回营。”

“陆峥呢?”宋宥乐摸出暗器,指尖扣着枚毒针——是白弘雪教他的,他一首没敢用,此刻却攥得死紧。

赵武往芦苇里指,水面漂着件染血的斗篷,是陆峥的:“他抗命,失手溺死了。二位若听话,还能留条全尸。”

萧中贺突然笑了,断指往赵武的箭上弹:“李严让你来的?他就不怕我把他私放沈家余党的事捅出去?”

“将军说了,只要拿到黄绢,杀了你们,就没人知道了。”赵武抬手要放箭,却突然僵住——箭尖抵着他的颈,是沈三叔,不知何时绕到了他身后。

“赵副将,好久不见。”沈三叔的刀架在他肩上,“当年你在沈将军帐下当差时,可没这么狠心。”

赵武的脸白了:“你……你是沈老卒?”

“别废话。”沈三叔推了他一把,“让你的人退开!”

赵武咬着牙挥手,禁军往后退了退。沈三叔拽着他往小艇走:“少主,中贺,快上船!李严的主力快到了!”

小艇划远时,宋宥乐回头见赵武被沈三叔的人捆在柳树上,嘴里塞着布。萧中贺往他手里塞水囊:“别想了。陆峥水性好,说不定没死。”

“他若死了,我饶不了李严。”宋宥乐攥着水囊的手紧了,囊身被捏得变了形。

萧中贺没接话,只是用没受伤的手按他的肩。雾渐渐散了,远处隐约传来马蹄声,是李严的人追来了。“往南划。”他往芦苇深处指,“那边有片浅滩,能绕回茶山。”

划到浅滩时,日头己升得老高。宋宥乐刚下船,就见滩上跪着个小兵,是陆峥的亲卫,腿上中了箭,见他们过来,往地上爬:“二公子!世子爷!陆哥他……他被李严抓了!关在湖心岛的水牢里!”

宋宥乐往小艇上拽他:“带我们去!”

“别去!”亲卫拽着他的袖,“李严设了埋伏!他说……说只要您去,就放陆哥!”

萧中贺往湖心岛望,岛中央立着座塔,塔上飘着禁军的旗:“是陷阱。他要黄绢,不敢杀陆峥。”他往沈三叔身边凑,“你带亲卫回茶山,把名册藏好。我和宥乐去湖心岛。”

“不行!”沈三叔拽住他,“李严就是要引你们去!去了就是死!”

“不去,陆峥才会死。”萧中贺往腰间摸剑,断指卡在剑鞘上,拔了半天才出来,“我去见李严,宥乐你……”

“我跟你去。”宋宥乐按住他的手,指尖擦过他断指的疤,“要去一起去。”

湖心岛的水牢建在塔下。宋宥乐跟着李严往里走时,见牢里浸着水,陆峥被铁链拴在石柱上,嘴唇冻得发紫。“李严!放了他!”

李严往石桌上放酒壶:“先把黄绢给我。”

宋宥乐往他手里塞黄绢,萧中贺突然按住他的腕:“先放陆峥。”

李严笑了,往牢门扔钥匙:“开锁。”他喝了口酒,酒液顺着嘴角淌下来,“中贺,你真以为我要黄绢?我要的是罪首的名字——那半页黄绢,你找到了?”

萧中贺没接话,只是拽着陆峥往门外退。陆峥刚跨出牢门,就见塔外冲进来群禁军,箭都搭在弦上。“李严!你敢骗我!”宋宥乐往萧中贺身边靠,指尖扣着毒针。

“我没骗你。”李严往地上扔酒壶,碎片溅得满地都是,“皇帝病危了,三皇子派人来查我,说若抓不到你,就抄我的家。中贺,我也是没办法。”

萧中贺将宋宥乐和陆峥往身后挡:“罪首的名字,你知道?”

“知道。”李严往塔上指,“在塔顶的密盒里。但你得答应我,拿到名字后,别说是我告诉你的——我还想保我一家老小。”

宋宥乐盯着他:“你若敢耍花样……”

“不敢。”李严往塔顶扔钥匙,“密盒在第七层,自己去拿。”

塔梯又陡又窄。宋宥乐扶着萧中贺往上走,他断指抓不住扶手,每走一步都晃。“要不我去?”宋宥乐往他身前挡。

“一起去。”萧中贺攥着他的腕,指腹擦过他掌心的茧——是练暗器磨的,“上面说不定有机关。”

第七层的风很大。密盒锁在窗台上,萧中贺用钥匙打开,里面躺着张纸,是周显之的笔迹:“罪首乃当今太傅,与先帝合谋,假传圣旨斩沈家。”

“是太傅?”宋宥乐捏着纸的手抖了,“白弘雪的父亲?”

萧中贺没说话,只是将纸塞进怀里。塔下突然传来喊杀声,是沈三叔的人,竟杀上岛了。“走!”他拽着宋宥乐往塔下跑,“沈三叔来救我们了!”

刚下到第三层,就见李严往上跑,玄甲上沾着血:“快走!三皇子的人到了!说是要拿‘通敌叛国’的罪证!”

“罪证?”宋宥乐往他身后看,“你骗我们?”

“没骗!”李严拽着他往侧门跑,“是太傅的人!他们要烧塔毁黄绢!”

侧门通着条暗道,能绕到滩边。宋宥乐刚跑出暗道,就见滩上泊着艘船,是沈三叔的。“少主!快上船!”沈三叔往船上拽他。

船离岛时,宋宥乐回头见塔上起了火,火光窜得老高,把天染成了红的。李严站在滩上,玄甲在火光里泛着冷光,没上船。

“他为什么不走?”宋宥乐往萧中贺身边靠,船板晃得厉害。

萧中贺往怀里摸,摸出块玉佩——是李严的,不知何时塞进来的,玉上刻着个“忠”字。“他要留着挡追兵。”他往火塔望,“也好给我们争取时间。”

回茶山时,己是半夜。陆峥裹着毯子喝姜汤,见他们回来,往桌上放个布包:“这是从李严亲卫身上搜的,说是要给老国公的信。”

宋宥乐拆开信,指尖刚碰到信纸就顿住——是老国公的笔迹,只有八个字:“速带黄绢回京,危。”

“京城出事了?”沈三叔往灶里添柴,火星溅在地上。

萧中贺往黄绢上看,太傅的名字被火烤得发皱:“太傅要动手了。他怕我们拿黄绢去新帝面前翻案,定会派人截杀。”

“那我们还回京城?”陆峥往腰间按伤处,疼得龇牙。

“必须回。”宋宥乐往萧中贺身边凑,“只有把黄绢交给新帝,才能给沈家平反。”

萧中贺没接话,只是用断指那半页纸。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落在他断指的疤上,亮得像霜。“沈三叔,”他突然开口,“你带旧部去乌镇,等我们消息。若三月后我们没回来……”

“不许说这话!”沈三叔打断他,往桌上拍个木盒,“这是沈将军的兵符,你带着。若遇危难,就去江南大营,那里有我们的人。”

萧中贺接过兵符,往宋宥乐手里塞:“你拿着。”

“你拿。”宋宥乐往他手里推,“你是将军。”

“你是少主。”萧中贺攥着他的手往兵符上按,指腹擦过他的指尖,“沈家的事,该你做主。”

宋宥乐没再推,只是将兵符塞进怀里,和黄绢放在一起。灶里的火噼啪响,把满屋的沉默泡得软了。

天快亮时,宋宥乐替萧中贺收拾行囊,见他断指的护腕磨破了,便换了块新的。萧中贺突然从身后抱住他,下巴抵在他发上:“若回京有危险,你就先走。别管我。”

“我不。”宋宥乐往他怀里缩,听着他的心跳撞在耳上,“要走一起走。你忘了?你说过要陪我种梅树的。”

萧中贺没说话,只是用没受伤的手紧了紧臂弯。窗外的茶山上起了雾,漫进屋里,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凉得像水,却暖得像火。

陆峥蹲在院门口磨刀,见沈三叔往马厩走,手里拎着袋干粮:“三叔,真让他们去?京城可是龙潭虎穴。”

“不去,沈家的冤屈就永远洗不清了。”沈三叔往马背上放鞍,“中贺和少主都是犟脾气,决定的事,改不了。”他往灶房望,雾里隐约能看见两个人影,靠得很近,像株并蒂的梅。

“走吧。”萧中贺拽着宋宥乐往马厩走,断指攥着他的腕,“早去早回。”

宋宥乐点头,翻身上马。马嘶鸣着往山路跑,雾被劈开条缝,露着后面的茶山——茶树上的露珠落下来,像泪,却亮得像星。

他知道前路难走,京城有太傅的刀,有三皇子的箭,还有说不清的阴谋。但只要身边这人还在,只要怀里的黄绢还在,就总有走到头的那天。

就像当年在猎场,萧中贺说的,这辈子,下辈子,都休想逃开。他不想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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