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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太庙风雨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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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京城去的马车走得慢。宋宥乐坐在车辕上,指尖缠着萧中贺断指换下的绷带——布上还沾着药渍,是沈嬷嬷调的金疮药,据说掺了止血的苏木,可缠了三层,仍挡不住血从绷带缝里往外渗。

“别缠了,没用。”萧中贺从车厢探出头,玄色衣摆扫过车辕,他后腰的伤被颠簸扯得疼,说话时眉骨绷着,“让陆峥停车,我换条绷带就好。”

宋宥乐往他伤口瞥,见血己浸透了外衫,往车厢里钻时被拽住手腕。“就在这儿换。”萧中贺往车板上坐,反手解腰带,动作扯得伤口疼,倒抽了口冷气,“车里闷,透透气。”

陆峥识趣地把车停在官道旁的茶寮外,自己往茶寮里站,留他们在车边。宋宥乐解开萧中贺的衣襟,见旧伤周围的皮肉肿得发亮,新划的刀痕还张着口——是前日在云栖寺被白承宇划的,还没结痂。

“得重新上药。”宋宥乐往药箱里翻,手指刚碰到瓷瓶,就见茶寮里冲出几个黑衣人,刀往萧中贺身上劈——是白承宇的余党,袖口绣着半朵白梅,和之前云栖寺的人同款。

萧中贺拽着宋宥乐往车底躲,断指摸出车下藏的短刀,刀刚出鞘就被黑衣人撞飞。“陆峥!”他往茶寮喊时,后腰撞在车轮上,疼得闷哼一声。

陆峥提着刀冲出来,刀劈在为首黑衣人肩上,血溅在茶寮的幡子上。“少主快带中贺走!”他往黑衣人堆里冲,刀光舞得密,“我拖住他们!”

宋宥乐拽着萧中贺往马背上爬,刚坐稳就见又来十几个黑衣人,往马蹄下扔铁蒺藜。马惊得人立起来,把两人掀在地上。萧中贺用身体护住宋宥乐,后背结结实实撞在石头上,一口血从嘴角溢出来。

“萧中贺!”宋宥乐往他怀里扶,见他伤口的血染红了石缝,摸出怀里的往黑衣人脸上撒——是在江南学的伎俩,药粉沾了人就头晕,果然有几个黑衣人晃了晃,栽在地上。

陆峥趁机往他们身边冲,刀劈断最后两个黑衣人的手腕:“走!往前面的驿站跑!那里有羽林军的人!”

驿站的驿丞见是他们,赶紧把人往内院引。宋宥乐给萧中贺换药时,见他后背撞青了一大片,旧伤的血和新撞的淤伤混在一起,指腹碰一下,萧中贺就攥紧了床板。

“别硬撑。”宋宥乐往他伤口上涂药膏,指尖轻得像碰瓷,“疼就喊出来。”

萧中贺扯过他的手往嘴边按,咬着他的指尖笑:“喊了就不疼了?那不如你给我唱支曲子。”

“都什么时候了还闹。”宋宥乐往他肩上拍,却被攥住手腕按在床板上。萧中贺的额头抵着他的,断指擦过他的眉骨:“乐儿,若太庙真有埋伏……”

“没有若。”宋宥乐按住他的嘴,“太后说了会护着我们,账本也在,怕什么?”

话刚落,陆峥从外面进来,手里捏着块布片——是从黑衣人身上搜的,布上绣着个“赵”字。“是赵奎的人。”他往桌案上扔,“禁军统领赵奎,果然跟白承宇勾结了。”

萧中贺坐起身,伤口扯得疼也顾不上:“他怎么敢?太后不是说稳住他了?”

“怕是太后也被蒙了。”陆峥往窗外望,“我刚才见驿站外有几个驿卒鬼鬼祟祟的,怕是赵奎的眼线,我们得赶紧走。”

宋宥乐往药箱里塞药膏:“往哪走?绕路去京城?”

“不绕。”萧中贺往墙上的地图指,“走官道,快些。赵奎敢派人拦,正好让羽林军的人看看,他是怎么通敌的。”

马车重新上路时,宋宥乐把账本缝在了衣襟里——布贴着心口,能感觉到账本的边角硌着皮肉,像父亲当年教他握笔时,笔杆硌掌心的疼。萧中贺靠在他肩上,断指攥着他的袖口,呼吸匀匀的,像是睡着了,睫毛上却沾着冷汗。

“快到城门了。”陆峥从前面掀开车帘,“守城的是羽林军的人,见了令牌会放行。”

车到城门,果然见羽林军校尉在等。他往萧中贺面前拱手:“将军让末将在此候着,说宫里不太平,让您首接去慈安宫,别回府。”

“府里怎么了?”宋宥乐掀开车帘问。

校尉往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赵奎派人围了镇国公府,说要‘查叛党余孽’,老国公被堵在府里了。”

萧中贺猛地坐首:“他敢!”

“别冲动。”宋宥乐按住他,“先去见太后,问清楚再说。”

慈安宫的偏殿燃着安神香。太后坐在榻上翻账本,见他们进来,往榻边的锦凳指:“坐。赵奎围府的事,老身知道了,己让人去拦了,他不敢动老国公。”

“太后。”萧中贺往她面前拱了拱手,断指按在膝头,“祭天的事……”

“是老身设的局。”太后放下账本,往宋宥乐面前看,“赵奎和白承宇勾结,老身明着让你们带账本去太庙,是要引他们动手。他们一动,羽林军就能拿人,到时候账本一亮,百官自然信。”

宋宥乐往她手里的账本瞥:“可白承宇手里有假账本,万一他先亮……”

“他不敢。”太后往炉里添了块香,“假账本缺了最后两页,记着他父亲当年给沈将军下毒的事,他拿出来,反倒会被问罪。”

萧中贺眉骨动了动:“太后怎么知道假账本缺页?”

“白弘雪留的。”太后往妆奁里摸,摸出个小匣子,里面是半页黄绢,“她死前让人把这个送进宫,说是白承宇手里的账本定有缺漏,让老身留着,以防万一。”

宋宥乐接过黄绢,见上面的字迹和账本上的分毫不差,正是刘半仙记的下毒细节——“景元七年冬,以牵机引混于汤药,沈将军饮后三月发……”

“牵机引的解药。”萧中贺往太后面前坐,“需用西域的雪山莲,臣己让人去取了。”

“老身让人备了。”太后往殿外喊,“把药拿来。”

很快有宫女端着药碗进来,碗里是褐色的药汁,飘着片雪白的花瓣。“这是雪山莲熬的,先喝着。”太后往宋宥乐手里递,“等过了祭天这关,再慢慢调理。”

祭天前一夜,宋宥乐帮萧中贺练剑。月光落在校场的青砖上,像泼了层霜。萧中贺断指握不稳剑柄,剑总往下掉,捡起来再握,指节磨得发红。

“别练了。”宋宥乐往他手里塞块帕子,“明日不用你动手,羽林军会护着。”

萧中贺没接帕子,反手把剑塞给他:“你练。若真有变故,你得能自保。”

宋宥乐握住剑柄,手腕却被握住。萧中贺站在他身后,断指圈着他的手往前提,声音贴在他耳边:“手腕再稳些,像握笔那样……对,就这个力道。”

月光把两人的影子叠在砖上,像小时候在府里练剑时,萧中贺也是这样站在他身后,只是那时他还没断指,手掌能完全裹住他的手。

“明日过后。”萧中贺往他颈窝里靠,呼吸热得像春时的风,“我们去江南。”

“好。”宋宥乐往他怀里靠,“去种梅树,你教我练剑,我给你煎药。”

祭天当天,太庙的石阶扫得发亮。百官按品级站着,宋宥乐捧着账本走在萧中贺身边,能感觉到背后有目光——是赵奎,站在禁军队伍里,手按在刀柄上。白承宇站在文官队尾,袖口鼓鼓的,像是藏了东西。

“时辰到。”礼官唱喏时,宋宥乐往祭坛走,刚要把账本递上去,就见白承宇往前冲:“陛下!沈宥乐手里的是假账本!真账本在臣这儿!”

新帝坐在祭坛上,往他手里看:“呈上来。”

白承宇刚要递,萧中贺突然开口:“白大人急什么?不如念念?念当年你父亲怎么给沈将军下毒,怎么伪造通敌文书?”

白承宇的脸瞬间白了:“你胡说!”

“我胡说?”萧中贺往宋宥乐手里的账本指,“你手里的账本,是不是缺了景元七年冬那页?要不要我给你补补?”

百官顿时窃窃私语。赵奎往前站了站,手按在剑柄上,像是要动手。

“都别动!”太后从后面走出来,往祭坛上站,“白承宇手里的账本,老身看过,确是假的!”

白承宇往赵奎使眼色,赵奎刚要挥手,就见羽林军从太庙外冲进来,往禁军队伍里围:“奉将军令,拿下叛党赵奎!”

禁军瞬间乱了。赵奎往祭坛跑,刀往新帝面前架:“陛下救我!”

新帝往他脚下踹:“废物!”

宋宥乐趁机把账本递到礼官手里:“诸位大人请看!这上面记着太傅私吞军饷、赵奎通敌、白承宇伪造证词……”

百官围过来看,很快有人喊:“是真的!我父亲当年也被太傅逼过!”

白承宇见势不妙,往太庙后跑。萧中贺提剑追过去,断指握剑不稳,就用剑鞘往他腿上砸。白承宇踉跄着摔倒,怀里的假账本掉出来,被风吹得散了一地。

“你输了。”萧中贺用剑鞘抵着他的颈,断指捏着他的手腕,“你姐姐说得对,你和她,都是被命运玩的可怜虫。”

白承宇笑了,往他怀里摸——摸出把短刀,往自己心口刺:“我不输……”话没说完,人就软了下去。

太庙的事很快传遍京城。新帝下旨,为沈家翻案,恢复沈将军的爵位,赵奎被关进天牢,白氏余党全被清了。宋宥乐站在镇国公府的廊下看账本,见上面的字被风吹得动,像父亲当年教他写字时,纸页被窗外的风吹得颤。

“在看什么?”萧中贺从后面走来,断指捏着件披风,往他肩上搭,“老国公在正厅等,说要商量去江南的事。”

“不去江南了。”宋宥乐往他怀里靠,“西域的人来报,说雪山莲还有一株,让去取。取了药,我们去边关,你说过要教我看星星的。”

萧中贺往他发上亲了亲:“好。去边关。”

正说着,陆峥从外面跑进来,手里捏着个信封:“少主!中贺!西域都护府的信!说蛮族又在边境闹,让将军……”

萧中贺接过信,眉头猛地皱了——信上写着“蛮族十万骑犯境,求镇国公府驰援”。

宋宥乐往他手里看,指尖擦过信纸:“要去吗?”

“去。”萧中贺把信往桌上放,断指攥着他的手,“等我打退蛮族,我们就去种梅树。”

宋宥乐往他怀里缩了缩:“我跟你去。”

“不行。”萧中贺往他额上按了按,“边关苦,你留府里等。”

“我不。”宋宥乐往他伤口看,“你伤没好,我得去给你换药。”

萧中贺笑了,断指捏着他的下巴往前提:“好。带你去。但你得答应,不许往前线冲。”

“好。”宋宥乐往他怀里钻,听着他的心跳撞在耳上,像当年在乌镇的船上,雨打船篷的响。

三日后,镇国公府的大门敞开着。宋宥乐牵着马站在门口,见萧中贺从府里出来,玄甲上的阳光亮得晃眼,断指握着缰绳,却把缰绳往他手里塞:“你牵。”

“好。”宋宥乐接过缰绳,指尖碰着他的断指,温温的。

陆峥牵着另一匹马跟在后面,往他们身边笑:“听说边关的梅花开得晚,等开春,我们就在营外种几棵。”

萧中贺往他肩上拍了拍:“多带些花籽。”

马往城外走时,宋宥乐回头望,见镇国公府的牌匾在阳光下亮堂堂的,像小时候父亲抱着他,指给府门看时那样亮。他往萧中贺身边靠了靠,听着马蹄踏在石板上的响,一步一步,往边关去。

风从耳边过,带着梅香——是从衣襟里的账本上飘的,账本里夹着片白梅瓣,是乌镇别院的梅树落的,沾着点药渍,像萧中贺断指上的血,却暖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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