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砸在仓库的铁皮顶上，噼里啪啦的，像要把屋顶砸穿。顾清欢被反绑在铁架上，手腕被绳子勒得发红，渗出血丝。黑衣人站在她面前，手里攥着个黑色文件夹——是顾家对手的真正头目，姓赵。
“顾小姐，别硬撑了。”赵总的声音冷得像冰，“真的海外项目文件，藏在哪？”
顾清欢咬着唇，没说话。她知道，文件一旦交出去，顾氏就完了。
“你以为陈默能救你？”赵总笑了，笑声里满是嘲讽，“他现在自身难保，还在警局里待着。就算他能出来，也不会来救你——毕竟，是你设局抓了他。”
顾清欢的心脏颤了一下。是啊，是她设的局，是她亲手把陈默送进了警局，他怎么会来救她？可心里，却还是抱着一丝微弱的期待。
突然，仓库的门被踹开，雨水裹着风灌进来。陈默站在门口，身上的囚服还没换，沾着泥和雨水，头发湿哒哒地贴在脸上，眼里却燃着光：“放开她。”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劲。
赵总愣了愣，随即笑了：“哟，稀客啊。陈先生不是在警局吗？怎么跑出来了？偷跑出来的？还是顾小姐找人把你保出来的？”
陈默没理他，一步步往前走，地上的积水被他踩出涟漪，混着从他身上滴下的雨水：“我让你放开她。”
陈默的声音又提高了点，手悄悄摸向身后——那里藏着根从路边捡的钢管，锈迹斑斑。赵总的手下冲过来，想拦住他，陈默挥起钢管，狠狠砸在对方的胳膊上：“啊！”手下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有点意思。”赵总从腰间摸出把匕首，寒光闪闪，“看来，你对顾小姐的感情，比我想的深。可惜，感情在利益面前，一文不值。”他握着匕首，朝顾清欢走过去，“顾小姐，最后问一次，文件在哪？不说，我就划花你的脸——听说，林总最宝贝你的脸。”
顾清欢的脸白了，却还是咬着牙：“我不知道！”
赵总眼里闪过狠劲，举起匕首就要往下划。
“别碰她！”陈默突然冲过来，扑在顾清欢身上。匕首狠狠扎进他的后背，鲜血瞬间渗出来，染红了他的囚服，也染红了顾清欢的风衣。
“陈默！”顾清欢尖叫出声，眼泪一下子掉下来，“你疯了吗？为什么要替我挡？”
陈默趴在她身上，呼吸很沉，却还是笑着，声音很轻：“我……不能让你受伤。就算你……设局抓我，就算你……信林子峰，我也不能……让你有事。”
赵总愣了愣，随即恼羞成怒：“找死！”他想拔出匕首，再补一刀。警笛声突然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
“该死！”赵总骂了一句，转身就想跑，刚跑到门口，就被冲进来的警察按住：“不许动！”
警察的声音划破雨夜，赵总和他的手下全被控制住。
顾清欢挣扎着，想解开手上的绳子。陈默的手垂下来，落在她的手背上，很凉，还在微微发抖：“清欢……”他轻声叫她，“别慌……我没事……”话没说完，头就歪了过去，昏了过去。
救护车的鸣笛声在雨夜里回荡。顾清欢坐在救护车里，握着陈默的手，他的手很凉，沾着血和雨水。心电监护仪的声音“滴滴”响着，每响一声，顾清欢的心就揪一下：“医生，他不会有事的，对不对？”她抓着医生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他只是失血过多，对不对？”
医生叹了口气：“我们会尽力，但他后背的伤口很深，伤到了内脏。能不能挺过来，要看他自己。”
医院的走廊很长，白炽灯亮得刺眼。顾清欢坐在手术室门口的长椅上，风衣上的血己经干了，硬邦邦地贴在身上。张叔走过来，递给她一件干净的外套：“清欢，先换件衣服吧。陈默那边，我己经安排好了最好的医生。”
顾清欢没接外套，只是盯着手术室的灯：“张叔，是我害了他。”她的声音很轻，带着无尽的自责，“是我设局抓他，是我让他陷入这种境地。如果我没把假文件给他，如果我早点告诉他赵总的阴谋……”
张叔拍了拍她的肩膀：“清欢，这不怪你。是赵总心狠，是陈默自己选择要救你。而且，你也没想到，陈默会从警局跑出来——他是自己找关系保释的，只为了来救你。”
顾清欢的眼泪又掉下来。原来，他早就知道赵总会找她麻烦；原来，他就算被她背叛，也还是记挂着她的安全。
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病人暂时脱离危险，但还在昏迷。后续要好好护理，不能再受刺激。”
顾清欢立刻站起来：“我能去看他吗？”
“可以，但只能一个人进去，动作轻点。”
病房里很静，只有输液管“滴答”的声音。陈默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像纸，身上插着各种管子，连呼吸都要靠呼吸机辅助。顾清欢轻轻走到床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她伸出手，犹豫了很久，才敢碰他的指尖——很凉，没有一点温度。
“陈默，我知道你听得到。”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哭腔，“对不起。对不起设局抓你，对不起没信你，对不起……让你受这么重的伤。以前，我总以为，家族的责任比什么都重要。我以为，只要守住顾氏，就是对我爸最好的交代。可我忘了，我也忘了你——忘了你高中时，每天绕远路送我回家；忘了你创业时，把第一个月的利润，全拿来给我买生日礼物；忘了我加班到深夜，你在公司楼下，守到天亮，只为了给我送一份热早餐。”
她握着陈默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眼泪落在他的手背上，冰凉的：“我不是故意要对你冷的。我只是……不敢软下来。林子峰盯着我，赵总盯着顾氏，我要是软了，顾氏就完了，我爸的心血就没了。可我没想到，我的硬，会伤了你这么深。竞标会那天，我看到你眼里的血丝，看到你捡起碎方案的样子，我心里比谁都疼。我想帮你，可林子峰按住了我的手，他说，我要是敢帮你，就对你的公司下死手。我只能看着你绝望，看着你一步步走向赵总……”
陈默的手指动了动，很轻，却被顾清欢捕捉到了。她立刻凑过去，眼里满是期待：“陈默？你醒了吗？”
陈默没睁眼，只是呼吸重了点，像是在努力回应她。
顾清欢的眼泪掉得更凶了：“我知道，你恨我。恨我站在顾家那边，恨我没帮你，恨我设局抓你。可我真的……喜欢你。从高中第一次见你，看到你在操场打篮球，汗流浃背却还笑着给我递水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我一首没说，是怕你觉得，我是仗着顾家的身份，才敢喜欢你。我想等你再强一点，等你能和我站在同一高度，我再告诉你。可我没想到，我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她低下头，额头抵在陈默的手背上，声音哽咽着，像个迷路的孩子：“陈默，你醒醒好不好？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顾氏的项目，我可以给你；林子峰那边，我会跟他说清楚，再也不跟他纠缠；你想重新开公司，我帮你找资金，找人脉……只要你醒过来，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窗外的雨还没停，月光透过玻璃，落在陈默的脸上。他的睫毛颤了颤，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眼里还蒙着层水雾，看不清东西，却首首地朝着顾清欢的方向：“清欢……”他的声音很轻，像飘在半空，“你……没骗我？”
顾清欢立刻抬起头，眼泪还挂在脸上，却笑了——是她这几天，第一个真心的笑：“没骗你。”她握着他的手，更紧了点，“我从来没骗过你，只是以前，我太傻，没敢告诉你我的心意。陈默，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陈默看着她，眼里慢慢有了光，嘴角也微微上扬，虽然很轻，却足以让顾清欢的心，彻底放下来。雨还在下，却好像没那么冷了。病房里的灯光，暖融融的，裹着两个人的身影，像一场迟到了很久的，温柔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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