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蹲在吧台后，整理最后一叠资料。纸上是开花店的规划，画着临街的窗户，摆着向日葵和茉莉。她用铅笔在角落画了个小太阳，嘴角忍不住往上扬：“明天就能去看店面了。”她轻声说，指尖蹭过纸上的线条，像摸到了未来的样子。
门口的风铃响了，秦朗走进来，手里拎着个陶盆，里面是株小小的多肉，叶片胖乎乎的，顶着点粉色：“晚晚，看我给你带什么了。”他笑着走过来，把陶盆放在吧台上，“花店总得有绿植，先养着练练手。”
林晚抬头，看到他额角的汗，递过纸巾：“刚从花市回来？”
“嗯，老板说这株好养，浇水就能活。”秦朗接过纸巾，擦了擦汗，“对了，店面我联系好了，明天上午十点，房东在那边等我们。”
林晚点头，把多肉往窗边挪了挪。月光落在陶盆上，泛着浅淡的光：“秦朗，”她突然开口，声音有点轻，“你说，我们真的能把花店开好吗？”
“当然能。”秦朗立刻说，“你懂花，我能搬货、看店，再雇个小姑娘帮忙，肯定行。”他蹲下来，和她平视，“以前我打黑拳，总想着能攒够钱，让你不用再受委屈。现在，终于能跟你一起，做正经事了。”
林晚的心里暖烘烘的。刚想再说什么，突然闻到一股焦味，很浓，带着点塑料燃烧的味道：“什么味道？”秦朗皱起眉，站起来往后厨走。林晚也跟着起身，刚走到后厨门口，就看到火苗从窗帘窜出来，己经舔到了天花板：“着火了！”林晚尖叫一声，转身想找灭火器。灭火器在吧台下面，她刚跑过去，就听到“轰隆”一声——后厨的煤气罐被火烤得炸开了。
热浪扑面而来，把林晚掀倒在地。秦朗冲过来，一把将她护在怀里，滚到墙角：“晚晚！没事吧？”他的声音发紧，手在她身上摸了摸，“有没有受伤？”
林晚摇头，眼泪却掉下来：“火太大了！我们出不去了！”窗户被铁栅栏封着，门被掉落的木梁堵住，火苗己经窜到了吧台，烧着了她刚整理的资料。
“别慌！”秦朗扶她站起来，脱下外套，裹在她身上，“我带你出去！”他拉着林晚，往门口挪。木梁烧得噼啪响，火星掉在他胳膊上，烫出一串水泡。他没感觉，只是攥紧林晚的手，一步一步往前挪：“坚持住！晚晚！我们马上就出去！”
林晚的头发被火星燎到，发出焦糊的味道。她看着秦朗的后背，他的衬衫己经烧破，露出里面的旧伤，新的伤口还在渗血：“秦朗，你放我下来吧！”她哽咽着，“火太大了，你一个人能出去！”
“胡说什么！”秦朗回头，眼里满是狠劲，“我不可能丢下你！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他突然抱起林晚，往门口冲。肩膀撞开烧得变形的木梁，疼得他眼前发黑，却没停下。“砰”的一声，木梁被撞开个缺口。秦朗抱着林晚，从缺口冲了出去，摔倒在门外的空地上。
雨水突然砸下来，很大，噼里啪啦地打在身上，浇灭了他们身上的火星。秦朗撑着胳膊坐起来，把林晚搂在怀里，检查她的伤：“哪里疼？跟我说！”
林晚的手被烫伤了，起了几个水泡，却摇着头：“我没事，你呢？你的后背……”她伸手想摸，秦朗却躲开了：“我没事，皮外伤。”
周围的邻居围过来，有人递毛巾，有人打119：“晚晚！秦朗！你们没事吧？”邻居阿姨跑过来，递过两杯热水，“刚才看到火，吓死我了！”
秦朗接过热水，递给林晚：“先喝点，暖暖身子。”
林晚捧着杯子，看着眼前的火海。“晚星”的招牌己经烧得只剩铁架，玻璃全碎了，里面的桌椅、资料，全被火吞噬。她刚整理的花店规划，那株小小的多肉，都没了。
消防员的车很快到了。水枪喷出的水柱浇在火上，烟却更浓，呛得人咳嗽。秦朗把林晚往怀里带了带，挡住她的脸：“别看着，对眼睛不好。”
林晚没动，只是靠在他怀里，看着那片废墟。眼泪混着雨水，流进嘴里，又咸又涩。
过了很久，火终于灭了。酒吧变成了一片黑炭，连吧台的轮廓都辨认不出。消防员走过来，对秦朗和林晚说：“初步判断是人为纵火，后厨的窗帘上有汽油的痕迹，我们会进一步调查。”
秦朗的眼神冷了下来：“是王哥？”他想起之前王哥催债时的狠劲，还有林晚还清债后，王哥不甘的眼神。
林晚却摇了摇头：“不知道……也许是意外。”
消防员走后，邻居们也渐渐散去。空地上只剩下秦朗和林晚。雨水还在打，秦朗把外套裹得更紧，抱着她坐在路边的台阶上：“别难过。”秦朗轻声说，手在她背上轻轻拍着，“酒吧没了，我们还能再开；资料没了，我们重新写。只要你没事，比什么都重要。”
林晚抬起头，看着他。他的脸上沾着黑灰，额角有擦伤，胳膊上的水泡破了，渗着血。却还是笑着，眼里满是温柔，没有一点抱怨：“秦朗，”她轻声说，声音带着点沙哑，“你后悔吗？”
秦朗愣了愣：“后悔什么？”
“后悔救我。”林晚的声音更低了，“我欠了那么多债，在夜总会陪人喝酒，现在又连累你，连酒吧都被烧了。我就是个不祥的人，跟我在一起，你只会倒霉。”
秦朗的手顿了顿，随即更紧地抱住她：“晚晚，你别这么说。”他的声音很坚定，没有一点犹豫，“我从来没后悔救你，更没后悔跟你在一起。你欠债，是因为你妈做手术，你没办法；你去夜总会，是为了还债，不是你的错。至于酒吧被烧，是有人故意的，跟你没关系，更不是你不祥。”
林晚的眼泪又掉下来：“可我……”
“没有可是。”秦朗打断她，看着她的眼睛，眼里满是认真，“在我眼里，你不是什么不祥的人。你是我打黑拳时，支撑我活下去的念想；是我卖房子、卖手表时，唯一的动力；是我觉得日子没盼头时，看到的光。以前，我总怕自己配不上你，怕给不了你好生活。现在，我知道了，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算从头再来，我也愿意。”
林晚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没有一点虚假，只有真诚和坚定，像黑夜里的星星，亮得能照亮她心里的不安：“秦朗，”她哽咽着，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我以前扔你的钱，不是不想要，是怕……怕我还不起，怕拖累你。我怕你为了我，把自己的一切都卖了，最后却什么都得不到。”
秦朗拍着她的背，声音软下来：“我知道，我都知道。以后，别再一个人扛了，我们一起。债一起还，苦一起吃，好日子也一起过。”
雨慢慢小了。天边露出点鱼肚白，泛着浅淡的光。秦朗抱着林晚，坐在台阶上。面前是一片废墟，身后却有彼此的温度。林晚靠在他怀里，看着渐渐亮起来的天，突然笑了。不是苦笑，是释然的、带着希望的笑：“秦朗，”她轻声说，“我们明天，还去看店面好不好？”
秦朗点头，把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好，还去看。以后的花店，我们要种很多向日葵，像你画的那样。还要把那株多肉，重新种起来，让它好好长大。”
林晚嗯了一声，闭上眼睛。靠在秦朗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很稳，很有力。她知道，就算失去了酒吧，失去了资料，就算未来还有很多困难。只要有秦朗在，她就不怕。因为他们，终于向彼此敞开了心扉。终于，能一起，走向有光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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