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
周小冉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手里攥着株向日葵幼苗，是从画室带来的。幼苗的叶子有点蔫，像她现在的样子。她己经守了三天三夜，眼睛红肿得像核桃，下巴上冒出点青色的胡茬——她忘了刮，也没心思刮。
“周小姐，该换药了。”
护士小张走进来，手里端着托盘。看到周小冉，她叹了口气：“你又没睡？这样下去，你身体会垮的。”
周小冉摇头，声音哑得厉害：“我没事，换吧。”
她把向日葵幼苗放在床头柜上，轻轻挪了挪，怕挡住输液管。小张解开沈星回手背上的旧纱布，新的针孔还在渗血。
“医生说，他昨晚又发烧了。”小张的声音很轻，“各项指标都在降，你……要有心理准备。”
周小冉的手颤了颤，没接话。只是盯着沈星回的脸。他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像纸，呼吸很轻，几乎看不见胸口起伏。上次他冲进来救她时，还能笑着说“我没事”。现在，却连睁开眼，都成了奢望。
“他会好起来的。”周小冉突然说，像是在跟小张说，又像是在跟自己说，“他还没看到向日葵开花，还没补完姐姐织的围巾，怎么会不好起来？”
小张没反驳，只是加快了换药的速度：“医生在办公室等你，想跟你聊聊他的情况。”
说完，她收拾好托盘，轻轻带上门，把空间留给周小冉。
周小冉走到病床边，弯腰，把脸贴在沈星回的手背上。他的手很凉，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
“星回，医生找我，我很快就回来。”她轻声说，“你别睡，等我回来，我给你讲向日葵的故事，好不好？”
沈星回没反应，只是呼吸又轻了点。周小冉咬着唇，转身往医生办公室走。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却又无比沉重。
医生办公室里，灯很亮。王医生坐在桌后，手里拿着沈星回的病历，眉头皱得很紧。
“周小姐，请坐。”
周小冉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攥得紧紧的：“他……怎么样了？”
王医生叹了口气，把病历推到她面前：“各项器官功能都在衰竭，昨晚突发脑疝，我们尽力了。现在全靠呼吸机维持，就算醒过来，也可能……再也认不出人了。”
周小冉的心脏像被狠狠攥住，疼得她喘不过气：“认不出人？”她重复道，声音发颤，“连我也认不出吗？连他姐姐的名字，也记不起来吗？”
王医生点头：“很有可能。他的大脑缺氧太久，损伤很严重。周小姐，你要是不忍心，也可以……考虑放弃治疗。”
“放弃？”周小冉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我不放弃！他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她冲出办公室，跑回病房。推开门，看到沈星回的手指动了动。输液管晃了晃，药液滴得快了点。
“星回！你醒了吗？”周小冉扑到病床边，抓住他的手，“我在！我不放弃！我们一起等向日葵开花！”
沈星回的眼睛慢慢睁开了一条缝，很模糊，却首首地朝着周小冉的方向：“小……冉？”
他的声音很轻，像蚊子叫，却让周小冉瞬间红了眼：“我在！我在！”她赶紧点头，眼泪掉在他的手背上，“你想说什么？我听着！”
沈星回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没力气。只是慢慢抬起手，想摸她的脸。周小冉赶紧凑过去，让他的手落在自己脸上。他的手很凉，却带着点温柔。
“对……不起……”
这是他说的最后三个字。然后，他的手慢慢垂下去，眼睛也闭上了。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嘀——”声，一条首线在屏幕上拉得很长。
“星回！”周小冉尖叫着，扑在他身上，“你别睡！你醒醒！你还没跟我道歉完！”
医生和护士冲进来，拉开她，开始抢救。按压、电击、注射药物……所有能做的，都做了。最后，王医生摘下口罩，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周小冉瘫坐在地上，看着医护人员撤走仪器。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她的哭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鸟叫。她慢慢爬起来，走到病床边，握住沈星回的手。还是凉的，却再也不会动了：“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她哽咽着，“你说要跟我一起种向日葵，说要补完围巾，说要画我和向日葵一起的样子……你怎么能先走了？”
第二天，疗养院的李姐来了。她手里拎着个小箱子，是沈星回留在疗养院的东西：“周小姐，这是星回的遗物，你看看，有没有需要的。”李姐的眼睛也红了，“他姐姐的东西，之前己经烧了，就剩这些了。”
周小冉接过箱子，放在桌上。箱子很旧，是帆布的，上面还印着个小小的太阳图案——是沈星月以前给他买的。她慢慢打开箱子，里面全是画具和画纸。有他画了一半的向日葵，有他姐姐的素描，还有几张她的侧脸轮廓，是之前偷偷画的。
她一张张拿出来，叠好，放在一边。最后，在箱子底部摸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是个画框，不大，用布裹着。她解开布，里面是幅画。画的是她，蹲在窗台前，浇向日葵幼苗。阳光落在她发梢，她笑着，眼里满是光。画得很细，连她围裙上沾着的一点颜料，都清清楚楚。这是她从未见过的画，他应该是偷偷画的，还没来得及给她看。
周小冉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她轻轻抚摸着画纸，想看看有没有签名。手指碰到画的背面，有点粗糙，像是写了字。她把画翻过来，看到一行小字，是沈星回的笔迹，很轻，却很清晰：
“小冉，你是我世界里，最后一束太阳。可惜我太贪心，想把你留住，却还是让你跟着我难过。以后，别再想起我了，好好活着，像向日葵一样，朝着光走。”
周小冉抱着画，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哭声里，有委屈，有不舍，还有点释然。她知道，沈星回虽然走了，却把最温柔的念想留给了她。她会好好照顾那株向日葵，等它开花。也会好好活着，朝着光走。就像他希望的那样。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落在画上。画里的她笑得很开心。画外的她，眼泪掉在画纸上，晕开一点湿痕，却也慢慢勾起了嘴角。凋零的太阳虽然落了，却在她心里留下了永不熄灭的光。
作者“砚边月宇”推荐阅读《闪婚兵痞，前男友懵了》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U1R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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