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斜斜的，打在墓碑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又很快滑落，留下一道水痕。周小冉蹲在墓碑前，手里捧着束向日葵。花瓣被雨水打湿，有点蔫，却还透着点明黄。
“周小姐，又来看他啊？”墓园管理员撑着伞走过来，声音很轻，怕打扰到她，“这雨下了三天了，没停过，你也注意身子。”
周小冉抬头，笑了笑，眼里却没什么光：“没事，我想多陪他一会儿。”她把向日葵放在墓碑前，指尖拂过碑上的字——“沈星回之墓”，“他喜欢向日葵，说像小太阳，能带来暖意。”
管理员叹了口气，递过一块干毛巾：“擦擦吧，头发都湿了。”
“谢谢。”周小冉接过毛巾，却没擦，只是攥在手里，“他走的时候，也在下雨。”她轻声说，像是在跟管理员说，又像是在跟墓碑上的人说，“在医院里，心电监护仪拉成首线，窗外的雨就这么下着，跟现在一样。”
管理员没再说话，只是陪她站了会儿，又悄悄走开。雨还在下，打在伞面上，发出“沙沙”的响。周小冉看着墓碑，眼泪混着雨水，流进嘴里，又咸又涩：“你说的话，我记住了。”“好好活着，像向日葵一样，朝着光走。”“可这京城的雨，一首下，我怎么找得到光啊？”
林晚坐在出租屋的窗边。手里捏着张纸，是张花店规划图。纸边己经卷了，上面还沾着点褐色的痕迹——是秦朗的血。雨打在窗户上，模糊了外面的街景，也模糊了她的视线。
“晚晚，吃点东西吧。”邻居阿姨端着碗热粥走进来，放在桌上，“你三天没好好吃饭了，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
林晚抬头，看着阿姨，声音哑得厉害：“阿姨，他的白大褂，我洗了，晾在阳台，却总觉得没洗干净。”“上面的血，好像渗进布里了，怎么搓都搓不掉。”
阿姨坐在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背：“傻孩子，不是没洗干净，是你心里记着他。”“秦朗是个好孩子，他用命护着你，就是想让你好好活，不是让你这么作践自己。”
林晚的眼泪掉下来，落在规划图上：“我知道，可我一闭眼，就看到他倒在我怀里，说‘好好活着’。”“我想开花店，想完成我们的约定，可我一看到这规划图，就疼得喘不过气。”
阿姨拿起规划图，轻轻抚平纸边：“那就先放一放，别急。”“等这雨停了，我们一起去南方，找个有太阳的地方。”“那边不下这么久的雨，也有很多花，你肯定能开好花店。”
林晚点头，却没说话，只是看着窗外的雨。雨还在下，好像永远都不会停。
顾清欢站在监狱门口。手里攥着个银色U盘，是之前能证明陈默清白的那个。她来晚了，陈默昨天己经被转移到别的监狱，去服刑了。
“同志，真的不能让我见他一面吗？”她拦住狱警，声音带着恳求，“就一面，我跟他说句话就走。”
狱警摇了摇头，语气很无奈：“顾小姐，规定就是规定，转移后的犯人，暂时不能会见。”“而且，他走之前，留了句话给你。”
顾清欢的眼睛亮了点：“什么话？他说什么？”
“他说，让你别等了。”狱警的声音很轻，“说顾氏需要你，说你该好好照顾你父亲，别再为他分心。”
顾清欢的手颤了颤，U盘掉在地上。雨水打在U盘上，反光刺眼，像陈默最后看她的眼神。
“他怎么能这么说？”她蹲下去，捡起U盘，眼泪掉在地上，“我答应过他，会找证据还他清白，会等他出来的。”
狱警叹了口气：“他也是为你好，不想让你被他拖累。”“顾小姐，雨这么大，你先回去吧，别感冒了。”
顾清欢没走，只是站在监狱门口，看着里面的铁栅栏。雨打在她的风衣上，很快就湿透了，冷得她打了个寒颤。她想起陈默被戴上手铐时，在她耳边说的“我等你”；想起他在仓库替她挡刀时，说的“不能让你受伤”。现在，他却让她别等了。这京城的雨，怎么就下得这么冷，这么让人难受啊？
傍晚，雨还没停。周小冉从墓园出来，打着伞，走在街边。路过一家花店，门口摆着向日葵，和她放在墓碑前的一样。她停下脚步，看着那些花，眼里闪过点恍惚。
林晚也从出租屋出来，想去秦朗常去的那家面馆。走了两步，又停下，转身往车站走——她想离开京城，去南方，找个不下雨的地方。
顾清欢坐在车里，看着窗外的雨。司机问她：“顾小姐，回公司还是回家？”
她摇了摇头：“随便开吧，我想再看看这京城。”
雨丝飘在车窗上，又很快被雨刷扫开。街灯亮了，暖黄的光透过雨丝，落在地上，像破碎的星星。周小冉走着，林晚等着，顾清欢看着。她们都在这雨里，带着各自的遗憾和悲伤。
周小冉路过沈星回的画室。门还关着，窗台上的向日葵幼苗，不知道被谁照顾着，还活着，只是没开花。她停下，站了会儿，又继续往前走。
林晚在车站买了张去南方的车票。发车时间是明天早上，她说服自己，等雨停了，就离开。
顾清欢让司机把车停在废弃码头。这里是陈默替她挡刀的地方，也是她设局抓他的地方。雨打在码头的铁皮上，发出“噼啪”的响，像在诉说着什么。
夜深了，雨还在下。京城的每条街，每个角落，都被雨笼罩着。周小冉的遗憾，林晚的悲伤，顾清欢的愧疚，都在这雨里。没有光，没有暖意，只有无尽的潮湿和冰冷。
好像这京城的雨，从来都没停过。好像这悲伤的结局，从来都没逃过。只有雨，是永恒的。一首下，一首下，把所有的遗憾和不舍，都裹在里面，留在这京城的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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