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原点的裂隙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像道撕开时空的伤疤。厉珩站在裂隙边缘,指尖的鳞片还残留着阿阮的温度——半个时辰前,他在祠堂后墙发现这枚鳞片时,上面还沾着她的发丝,发丝的末端缠着极细的透明丝线,线头就系在裂隙深处。
“她是自愿走的。”影卿的佩剑“流萤”在掌心发烫,剑身映出裂隙另一端的景象:无数透明丝线织成的茧,悬浮在混沌的虚空中,每个茧里都裹着个模糊的身影,颈间都有金粉与墨色交织的印记,“这些都是在平衡中倾斜的印记持有者,归墟之主把他们藏在这里,当成新的‘平衡砝码’。”
厉珩的桃花蕊剧烈颤动,金粉纹路里的墨色突然暴涨,在皮肤表面凝成十二指的爪印。他想起阿阮最后看他的眼神,那里面藏着的不是恐惧,是决绝——她早就知道自己会成为“砝码”,故意让墨色能量占据上风,就是为了引他来这里。
“苏阮呢?”厉珩的声音发哑,裂隙的风带着铁锈般的腥气,吹得他胸口的印记阵阵灼痛。
“在村口守着。”影卿将一块地脉晶石塞进他手里,石面上的裂痕己经蔓延到中心,“她的印记还没倾斜,留在这里只会被丝线缠住。这是最后一块平衡晶石,实在不行就……”
“没有不行。”厉珩握紧晶石,转身踏入裂隙。混沌的虚空里,透明丝线像潮水般涌来,每根线上都缠着细碎的记忆碎片——有阿阮在桃花村灶台前的笑脸,有她被藤蔓钉住时的泪水,还有她颈间印记彻底变黑前的最后一眼。
“想她了?”归墟之主的声音从虚空深处传来,丝线突然绷紧,将厉珩的手腕牢牢缠住,“只要你愿意用金粉能量交换,我可以让你永远活在有她的记忆里,不用管这些烦人的平衡。”
丝线勒进皮肉的瞬间,厉珩的眼前闪过无数幻象:阿阮在静心苑为他缝衣,在民国戏院的后台递给他一杯热茶,在1999年的教室门口对他挥手……每个幻象都真实得让人心颤,连她指尖的薄茧触感都分毫不差。
“这些都是偷来的。”厉珩猛地咬破舌尖,剧痛让他清醒了几分,桃花蕊的金光顺着丝线反噬,将幻象烧成灰烬,“真正的她,会在我犹豫时踹我一脚,而不是站在那里笑。”
丝线突然剧烈燃烧,归墟之主发出凄厉的嘶吼,虚空里的茧开始剧烈晃动,其中一个茧的丝线裂开道缝隙,露出阿阮苍白的脸,她的眼睛紧闭着,颈间的印记己经变成纯黑,显然被墨色能量彻底吞噬了。
“阿阮!”厉珩挣脱丝线,朝着茧冲去,地脉晶石在掌心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将沿途的丝线纷纷震断。
就在他即将触到茧的瞬间,虚空突然撕裂,归墟之主的真身从裂缝中钻出——不再是十二指的虚影,而是个与阿阮一模一样的女子,只是颈间的印记全是墨色,眉心嵌着颗黑色的鳞片,“你果然还是来了,厉珩。”
“把她还给我。”厉珩的金光在掌心凝聚成剑,桃花蕊的金粉与墨色在剑身上交织,形成一道双色光刃。
“还给你?”女子笑了,墨色的印记在她颈间流转,像条活的蛇,“你知道她为什么自愿进来吗?因为她发现,所谓的‘平衡’根本不存在,金粉与墨色从来都是此消彼长,我们能做的,只是把倾斜的代价转嫁给别人。”
她抬手一挥,虚空里的茧全部裂开,露出里面的身影——有民国戏院里的花旦,有1999年的女学生,还有归墟中学那个被触须缠住的维修工……他们的颈间印记都偏向金粉,显然是被抽取了墨色能量,才让阿阮的印记彻底变黑。
“这就是你们追求的平衡?”归墟之主的声音带着嘲弄,“用一部分人的牺牲,换另一部分人的安稳?”
厉珩的动作顿住了。他看着那些偏向金粉的印记,想起影卿说过的“平衡砝码”,突然明白阿阮的用意——她不是要成为砝码,是要彻底砸破这个用牺牲维持的平衡体系。
“她想做什么?”厉珩的声音发颤,双色光刃在掌心微微颤抖。
“她想让所有印记持有者的能量重新流动。”归墟之主的身影突然变得透明,露出里面与阿阮同源的金粉光芒,“就像水总要流向下游,能量也该有自己的轨迹,不该被‘平衡’困住。”
虚空突然剧烈震动,阿阮的茧彻底裂开,她的身影在金光中缓缓站起,颈间的墨色印记开始褪去,金粉光芒重新亮起,与厉珩的桃花蕊遥相呼应。
“厉珩,接住!”阿阮的声音穿透混沌,将一枚铜镜碎片掷向他,碎片在空中划过的轨迹,竟与其他茧里散落的碎片组成完整的圆形,“镜渊术的真正力量,不是平衡,是流动!”
完整的铜镜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将所有茧里的身影笼罩其中。印记持有者们的颈间,金粉与墨色开始自由流动,不再被固定的比例束缚,那些透明丝线在光芒中纷纷消散,化作能量光点,融入每个人的印记。
“不!这不是镜渊术该有的样子!”归墟之主的身影在光芒中剧烈扭曲,墨色能量疯狂喷涌,却在接触到流动的金粉时,化作最纯粹的能量,“苏家先祖明明说过……”
“她错了。”阿阮走到厉珩身边,两人的印记在光芒中完全融合,金粉与墨色如同河流般交汇,“能量不该被定义成善恶,就像你我,本就该一起流动。”
归墟之主的身影在这句话中彻底平静下来,墨色能量化作光点,融入流动的光芒,她的声音带着最后的释然:“原来……这才是共生。”
当光芒散去,归墟原点的裂隙开始闭合,印记持有者们的身影渐渐清晰,颈间的印记都恢复了自然的流动。厉珩握着阿阮的手,感觉胸口的桃花蕊从未如此温暖,金粉与墨色和谐地共存,再无谁压制谁的迹象。
“结束了?”阿阮的指尖划过他的印记,右手中指的薄茧硌着他的掌心,真实得让人心安。
“结束了。”厉珩笑了,低头时却注意到阿阮颈间的印记深处,有颗极小的黑色种子正在发芽,被流动的金粉轻轻包裹着,像个秘密。
回到桃花村时,苏阮正坐在晒谷场的石碾子上,手里捧着碗刚熬好的草莓酱,看到他们回来,眼睛瞬间亮了:“厉哥哥,阿阮姐姐!我把酱熬得甜一点了!”
夕阳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影卿靠在旁边的老槐树下,擦拭着“流萤”剑,剑身映出的天空格外清澈。祠堂的阵眼不再发光,地脉里的能量顺着自然的轨迹流动,滋养着田里的庄稼和后山的茶树。
厉珩知道,或许某天,那颗黑色种子还会发芽,能量的流动也可能再次偏向某一方,但他和阿阮己经学会了不再害怕。就像河水偶尔会泛滥,却总会找到新的河道,他们要做的,只是跟着流动的方向,一起走下去。
只是夜深人静时,厉珩突然被胸口的悸动惊醒。他低头看向桃花蕊,流动的金粉与墨色中,那颗黑色种子己经开出了一朵极小的花,花瓣上的纹路,竟与归墟原点裂隙的形状一模一样。而阿阮的睡颜旁,不知何时多了片透明的鳞片,正随着她的呼吸轻轻起伏。
窗外的月光落在鳞片上,折射出奇异的光斑,在墙上投下一道新的裂隙影子,里面隐约有个熟悉的身影,正对着他们,缓缓招手。
或许,真正的流动,从来不是回到起点,而是走向更广阔的未知。
而那场关于能量与自由的旅程,才刚刚遇见新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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