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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茧中泪痕与倒影囚笼

小说: 碎魂狱   作者:爱吃茄子卷的黛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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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门板的瞬间,万生鸿感觉像是被投入了融化的星辰。那些金色的文字顺着他的手腕攀爬上脖颈,在皮肤表面留下冰凉的触感,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星辰在血管里流动。他低头看向掌心,那枚从楚宁希衣角扯下的黑色羽毛正在发光,与他腕间的青色印记共振出细碎的涟漪。

“这里的空间结构…是活的。”沈弘雪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伸手触碰身旁飘过的记忆泡泡,指尖穿过泡泡的瞬间,里面的画面突然停滞——那是年幼的楚宁希蹲在孤儿院的角落,用偷藏的蜡笔给布娃娃画眼睛,阳光透过铁窗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泡泡被触碰的地方浮现出细密的裂纹,像破碎的玻璃。谢星枫突然捂住头,发出压抑的痛呼。那些裂纹里渗出黑色的雾气,落地后化作无数细小的、没有眼睛的虫子,顺着他的裤脚向上攀爬。

“别碰它们!”微生珩杉拔刀斩向那些虫子,刀刃切开空气时发出蜂鸣。诡异的是,那些虫子被斩断后并没有死去,而是化作更多的记忆碎片:楚宁希被养母推倒在楼梯上的瞬间、养父摔碎她作业本的声音、养弟抢走她唯一面包时的狞笑…

邹炜骏一脚踩碎一只试图爬上脚踝的虫子,鞋底却传来针扎般的刺痛。他低头看去,那只虫子的残骸正在重组,变成一枚生锈的别针——和他记忆里,母亲最后留在病房里的那枚一模一样。

“这些记忆在污染我们。”他咬牙将别针从鞋底,金属表面沾着的不是血,而是半透明的、像眼泪般的液体,“它们在复制我们的过去。”

万生鸿突然指向远处。在那些漂浮的记忆泡泡深处,那个由光芒组成的女孩虚影正坐在巨大的半透明花朵里,怀里的塑料发卡折射出柔和的光晕。她的姿态安静得诡异,仿佛一尊精致的蜡像,连发丝的飘动都带着刻意的凝滞感。

“她没有呼吸。”万生鸿的声音有些干涩。他能感觉到那朵巨大的花正在缓慢收缩,花瓣边缘泛着不健康的灰败色泽,“这不是灵魂安息地该有的样子。”

就在这时,谢星枫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他的影子在地面上扭曲成楚宁希诡异形态的轮廓,那些没有眼睛的虫子正从影子里源源不断地涌出,爬满他的后背。他的皮肤开始变得透明,能看到骨骼上浮现出与楚宁希相同的黑色纹路。

“它们在同化他!”邹炜骏挥刀砍向那些虫子,却发现刀刃穿过了它们的身体,没有造成任何伤害。那些虫子接触到刀身的瞬间,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投射出更多楚宁希的记忆画面——这一次,是她和那个叫阿月的女孩在天台上的场景。

画面里的楚宁希比现在要瘦小得多,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手里紧紧攥着半块发霉的面包。阿月坐在她身边,正用捡来的彩色绳线给她编手链,阳光落在两个女孩脸上,照出她们眼底一闪而过的、近乎奢侈的笑意。

“小希,等我们出去了,就去吃街角那家的糖葫芦。”阿月的声音清脆得像风铃,“我听说草莓味的最好吃。”

楚宁希低下头,把面包往阿月那边推了推:“你吃吧,我不饿。”

阿月却突然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声音闷闷的:“别总把吃的让给我,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她顿了顿,轻声说,“等我攒够钱,就带你离开这里。我们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好不好?”

记忆泡泡突然剧烈震颤,画面像信号不良的电视般扭曲起来。阿月的脸开始模糊,楚宁希的表情凝固在错愕与一丝不敢置信的期待里。泡泡表面浮现出黑色的裂痕,渗出粘稠的、像血一样的液体。

“这部分记忆被动过手脚。”沈弘雪迅速后退,避开那些滴落的液体,“有人不想让我们看到完整的画面。”

微生珩杉的目光落在那朵巨大的花上。女孩虚影的手指正在微微颤抖,怀里的塑料发卡折射出的光晕变得不稳定,在地面上投下扭曲的影子——那影子的形状,赫然是楚宁希诡异形态的轮廓,正张开嘴,发出无声的嘶吼。

“她在害怕。”微生珩杉突然开口,“不是怕我们,是怕这段记忆本身。”他看向万生鸿,“你的印记能中和这里的能量污染,试着靠近她。”

万生鸿犹豫了一下,还是迈步向前。每走一步,脚下的白色地面就泛起一圈涟漪,那些漂浮的记忆泡泡纷纷避开,像畏惧着什么。他腕间的青色印记越来越亮,与女孩虚影怀里的发卡产生了明显的共鸣,空气中响起细微的嗡鸣。

就在他距离花朵还有三步远时,女孩虚影突然抬起头。她的脸依旧模糊,但眼眶的位置渗出了透明的液体,顺着光芒组成的脸颊滑落,落地后化作一颗颗透明的晶体,折射出更多破碎的记忆:楚宁希在雨夜抱着阿月尸体的绝望、她与神秘人交易时的决绝、她第一次化身诡异时的痛苦嘶吼…

“小希…”女孩虚影的嘴唇动了动,发出的声音却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强烈的失真感,“别过来…快离开这里…”

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怀里的发卡突然飞向万生鸿,在他胸前化作一道光盾。那些原本漂浮的记忆泡泡突然调转方向,像受到某种指令般,疯狂地撞向光盾,发出玻璃破碎的声音。

“它们在阻止我们接触她!”邹炜骏挡在万生鸿身前,挥刀劈碎那些冲撞过来的泡泡。每击碎一个,就有更多的记忆碎片涌出:楚宁希被校园恶霸围堵在厕所里的场景、她被养父锁在地下室的黑暗、她看着阿月被推下天台时的无能为力…

这些碎片像锋利的玻璃碴,划破空气时发出呜咽般的声音。谢星枫的状态越来越差,他的皮肤己经完全透明,能看到黑色的纹路正在心脏位置汇聚,形成一个模糊的契约烙印形状。

“谢星枫快撑不住了!”沈弘雪试图用数据分析那些记忆碎片的规律,却发现它们的运行逻辑完全混乱,像是被强行拼接在一起的拼图,“这些不是自然形成的记忆流,是人为构建的囚笼!”

微生珩杉突然冲向一朵最大的记忆泡泡,那里面清晰地映出阿月站在天台边缘的背影。他拔刀刺入泡泡,刀刃没入的瞬间,整个空间剧烈震荡起来。泡泡里的画面开始倒流:阿月转身,脸上带着诡异的平静表情,对身后的楚宁希说:“小希,这是唯一的办法…”

“办法?什么办法?”微生珩杉追问,刀刃在泡泡里搅动,试图看清更多细节。阿月的嘴唇在动,但没有声音传出,只有楚宁希惊恐的脸在画面里放大,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抓到一片空气。

泡泡突然爆炸,强光让所有人暂时失明。等视力恢复时,眼前的景象变得诡异起来——那些漂浮的记忆泡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数面镜子,从西面八方围拢过来,将他们困在中央。

每面镜子里都映出不同的画面:微生珩杉在无限流空间里第一次失去队友的场景、邹炜骏看着母亲在病床上咽下最后一口气的绝望、沈弘雪被信任的人背叛的瞬间、谢星枫被当作怪物关押的童年、万生鸿在实验台上醒来时的茫然…

“这是…我们自己的恐惧。”沈弘雪的声音有些发紧。她看着镜子里那个被背叛后变得面目狰狞的自己,手指无意识地握紧,“这个空间在读取我们的记忆,用我们的恐惧来攻击我们。”

万生鸿的镜子里映出的,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模糊身影,正在对躺在实验台上的他说:“容器73号,情感剥离实验准备开始…记住,你不需要‘自我’,你只需要‘容纳’…”

“闭嘴!”万生鸿一拳砸向镜子,镜面碎裂的瞬间,他的拳头却穿过了碎片,击中了身后的邹炜骏。邹炜骏踉跄后退,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干什么?!”

“我没有…”万生鸿愣住了。他明明砸向的是镜子,却不知道为什么会攻击到队友。这时他才发现,周围的镜子正在旋转,反射出的影像开始重叠、扭曲,让他分不清哪个是真实的队友,哪个是镜中的倒影。

微生珩杉迅速闭上眼睛,不再看那些镜子。他能听到身后传来邹炜骏和万生鸿的争吵声,沈弘雪的分析声,谢星枫压抑的痛呼声,但他知道这些声音可能也是幻觉的一部分。他将注意力集中在刀柄的符文上,那里传来微弱的震动,指示着真正的空间节点——就在那朵巨大的花所在的位置。

“不要相信眼睛看到的。”他沉声说,“用能量感应定位彼此的位置。”

他的话音刚落,周围的镜子突然同时碎裂,化作无数锋利的碎片,像暴雨般射来。微生珩杉挥刀格挡,却发现这些碎片穿过了他的身体,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反而在他身后重组,形成一个巨大的、由镜子组成的牢笼,将所有人困在里面。

牢笼的墙壁上,楚宁希的脸正在缓缓浮现。她的表情平静得诡异,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疯狂或痛苦,只有一片死寂的虚无。她的嘴唇动了动,发出的声音却不是她自己的,而是那个冰冷的、属于神秘人的声音:

【擅闯禁忌之地者,将成为新的养分。】

女孩虚影所在的花朵突然剧烈收缩,花瓣紧紧包裹住她,像一个正在自我封闭的茧。茧的表面浮现出黑色的符文,与牢笼墙壁上的镜子产生了共鸣,空气中弥漫开浓郁的绝望气息——那是比楚宁希副本里任何时候都要纯粹的、被人为压缩的痛苦能量。

谢星枫突然倒在地上,身体剧烈抽搐。他的皮肤完全变成了黑色,那些纹路在他心脏位置形成了完整的契约烙印,正在缓慢地吞噬他的意识。他的眼睛里倒映出茧的影子,嘴里无意识地重复着:“不是她…不是自愿的…是被逼迫的…”

“他在说什么?”邹炜骏试图靠近谢星枫,却被镜子牢笼弹开。牢笼的墙壁正在向内收缩,上面的镜子反射出他们越来越扭曲的表情,“什么不是自愿的?”

微生珩杉的目光落在那朵封闭的茧上。符文闪烁的频率,与他之前在契约烙印上看到的完全一致。他突然明白了什么:“阿月的死…可能不是自杀。”

这个猜测像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微生珩杉继续说道:“楚宁希的记忆被篡改过,有人故意让她相信阿月是自杀的。这段记忆是她的执念,也是控制她的枷锁。”他看向万生鸿,“你的印记能中和契约能量,必须打破那个茧,唤醒她的真实记忆。”

万生鸿深吸一口气,腕间的青色印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他冲向牢笼的墙壁,拳头带着金色的能量,狠狠砸在镜子上。镜面出现蛛网般的裂痕,牢笼剧烈震荡,墙壁上楚宁希的脸露出痛苦的表情,发出无声的嘶吼。

“再来一次!”邹炜骏也加入进来,刀刃凝聚起全身的力量,砍向那些裂痕。沈弘雪迅速计算出能量分布的薄弱点,不断报出坐标:“左上方45度角!那里的符文密度最低!”

谢星枫躺在地上,意识己经模糊,但他的手指还在无意识地指向茧的方向。他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像要融入这个空间,但嘴里依旧重复着:“钥匙…万生鸿是钥匙…”

就在镜子牢笼即将破碎的瞬间,那朵封闭的茧突然炸开。无数光屑喷涌而出,在空中组成阿月完整的身影——这一次,她的脸清晰可见,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平静和决绝。她的手里握着一把水果刀,刀刃上沾着暗红色的血迹,不是她自己的。

“小希,对不起。”阿月的声音清晰地响起,回荡在整个空间里,“他们抓住了你的把柄,我别无选择。”她抬起手,指向自己的胸口,那里有一个细小的血洞,“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彻底死心,才能让你获得…他们承诺的力量。”

楚宁希的脸在所有镜子里同时出现,表情从茫然到震惊,再到极致的痛苦。她的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泪从眼眶里滚落,在镜面上划出黑色的痕迹。

“是神秘人。”微生珩杉握紧刀柄,“他用楚宁希威胁阿月,逼她自杀,以此作为与楚宁希交易的筹码。”

阿月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她最后看了一眼镜子里的楚宁希,露出一个悲伤的笑容:“小希,不要被痛苦困住…你值得被好好爱着…”

她的身影化作无数光屑,融入那些即将破碎的镜子里。镜子牢笼发出刺耳的碎裂声,彻底崩塌开来。万生鸿冲到那朵己经枯萎的花前,捡起落在地上的、己经失去光芒的塑料发卡,发卡上沾着一滴透明的晶体——那是阿月最后留下的眼泪。

就在这时,整个空间开始剧烈震动。白色的地面浮现出黑色的裂痕,那些裂痕里渗出冰冷的、带着秩序感的能量,与神秘人造物的气息完全一致。一个冰冷的声音在空间里回荡,这一次不再是通过楚宁希的嘴,而是首接响彻在每个人的脑海里:

【游戏结束了,闯入者。】

天空开始碎裂,露出外面漆黑的、充满痛苦哀嚎的“炼狱”空间。楚宁希的身影从裂缝中坠落,她的诡异形态正在崩溃,黑色的影子不断剥落,露出里面苍白的、接近人类的躯体。她的眼睛死死盯着万生鸿手里的发卡,里面翻涌着绝望、愤怒、痛苦,以及一丝…迟来的、毁灭性的真相。

“你们…都要死。”她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黑色的影子重新凝聚,带着毁天灭地的怒火,扑向小队成员。这一次,她的攻击不再有任何犹豫或动摇,只有纯粹的、想要将一切焚烧殆尽的疯狂。

微生珩杉将所有人护在身后,刀刃指向楚宁希,眼神凝重如冰。他知道,真正的地狱,现在才刚刚开始。而他们,己经亲手揭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再也无法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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