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区的黄昏是被揉碎的锈铁色。
微生珩杉站在钟表厂的废墟顶端，指尖捏着那枚塑料发卡。卡身的裂痕里，粉色光尘像濒死的萤火般明灭，映得他虎口的旧伤隐隐作痛——那是三年前在“镜像医院”副本里被时间碎片划伤的疤，此刻竟跟着光尘的频率发烫，像是在呼应某种遥远的震颤。
“时间流速在紊乱。”沈弘雪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电流的滋滋声，“地下室的挂钟一天走了十七圈，万生鸿的心跳频率也在变，有时一分钟跳二十下，有时一百下。”她顿了顿，补充道，“那个获救的小男孩醒了，说看到‘穿白裙子的姐姐’在窗外跑，跑着跑着就倒着退回了巷口。”
穿白裙子的姐姐。
微生珩杉低头看向发卡。楚宁希消散前穿的正是条洗得发白的棉布裙，是她在孤儿院时阿月送的旧物——记忆碎片里的细节突然撞进脑海，他猛地攥紧发卡：“谢星枫，能感知到时间异常的源头吗？”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谢星枫压抑的咳嗽声：“在…在旧区西头的钟表店。但不止一个源头…那里的时间像被揉成了团，有‘过去’的碎片在往外渗。”他的声音突然发紧，“我好像…听到了楚宁希的声音。”
微生珩杉立刻跃下废墟。风卷着灰雾掠过耳畔，带来钟表齿轮错位的“咔咔”声——不是机械故障，是无数个时钟的指针在反向转动，秒针刮擦钟面的锐响混在一起，像有把钝刀在刮削听觉神经。
路过菜市场时，他猛地顿住脚步。
本该被痛苦虫蛀空的黑猫尸体竟重新站了起来，僵硬地弓着背，毛发倒着生长，从焦黑变回油亮；摊位上腐烂的蔬菜在“倒流”，发黑的菜叶褪去霉斑，重新挺括翠绿；甚至连地上的血迹都在往伤口里回流，顺着石板缝爬回那个被布偶袭击的小男孩身上——时间在这里形成了闭环，重复着“污染前”的瞬间，却又处处透着诡异的错位。
“别碰它们。”楚宁希的声音突然在左肩响起。
微生珩杉浑身一僵，猛地转头——空无一人。但肩头确实落了片粉色光尘，像她之前站过的痕迹。他抬手抚过肩头，指尖沾到一丝冰凉的触感，像未干的泪。
“这些是‘时间瘤’。”光尘里传出她的声音，比在“炼狱”时更轻，带着碎玻璃似的沙哑，“是残响体核心炸碎时，我的记忆和时间能量缠在了一起…碰了会被拖进‘过去’，困在重复的痛苦里。”
微生珩杉看向菜市场中心。那里的时间扭曲最剧烈，空气里浮动着半透明的虚影：楚宁希缩在摊位底下，怀里抱着阿月的发卡，养父的皮鞋尖踢在她背上，骂骂咧咧地要把她“丢回孤儿院”——是她被领养后第一次被家暴的场景，记忆碎片里的画面此刻正活生生地在重演。
虚影里的楚宁希突然抬头，空洞的眼睛首首看向微生珩杉的方向。
微生珩杉的心脏骤然缩紧。他下意识地想冲过去，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掌心按在屏障上的瞬间，无数冰冷的碎片扎进脑海：是楚宁希的视角，是皮鞋踢碎肋骨的钝痛，是鼻尖萦绕的廉价烟草味，是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的倔强…
“别看。”楚宁希的声音带着急颤，粉色光尘突然炸开，驱散了虚影，“那是‘记忆陷阱’，神秘人在利用我的过去加固时间瘤。他想…把整个旧区变成‘时间囚笼’。”
光尘散去后，菜市场恢复了死寂。黑猫尸体重新蜷缩在地，蔬菜腐烂发黑，只有石板缝里的血迹还残留着倒流的痕迹，像条冻僵的红蛇。
微生珩杉攥紧发卡，指节泛白：“你为什么还能…说话？”
光尘在他指尖转了圈，没首接回答：“快去找谢星枫。时间瘤在扩散，等它们连成片，就没人能救万生鸿了。”
西头的钟表店比想象中更破败。木质招牌烂了半截，“修表”二字被虫蛀得只剩“修”和“表”的残笔；橱窗玻璃裂成蛛网，里面摆着十几座古董钟，指针全都卡在三点十西分，钟面蒙着层粉色的雾。
最诡异的是店门——明明是向内开的木门，却正往外“推”自己，门轴转动的方向与常理完全相反，木屑簌簌落在门槛外，又诡异地飘回门板上补全缺口。
“微生哥。”谢星枫靠在对面的墙根，脸色比纸还白，黑色雾气稀薄得快要看不见，“你看店里。”
微生珩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钟表店的地板上躺着个女孩，穿白裙子，背对着门口，乌黑的头发铺在地上，像滩化不开的墨。她一动不动，只有右手手指在轻微抽搐，指尖沾着块黑色金属碎片，正是之前清理者核心上的那种。
是楚宁希的身形。
微生珩杉的呼吸猛地一滞。他刚要冲进去，却被谢星枫拽住手腕：“别去！那是假的…我试过，一踏进门，时间就会倒回‘炼狱’崩解的时候，楚宁希会反复消散，反复被碎片扎穿肩膀…”他的声音发颤，“我被困在里面看了七次…每次她消散前都会看我一眼，跟真的一样。”
微生珩杉看向店门门槛。那里浮着层极淡的粉色光膜，光膜上印着无数细小的符文——是神秘人的秩序符文，正把时间瘤牢牢钉在“楚宁希消散”的节点上。
“她在里面。”谢星枫突然指向女孩的头发，“你看发梢，有片粉色光尘在动。是真的楚宁希…她被困在时间瘤里了。”
话音未落，店里的女孩突然动了。她缓缓转头，脸依旧埋在阴影里，只有嘴角勾起抹熟悉的笑——不是楚宁希那种破碎的笑，是神秘人控制她时那种冰冷的、带着金属质感的笑。
“咔嗒。”
店里所有时钟的指针同时转动，发出整齐划一的脆响。女孩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地板上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顺着木纹往门口爬，在门槛前汇成个诡异的符号——正是契约烙印的纹路。
“【找到她的‘未烬之信’，否则时间将永远停在三点十西分。】”
冰冷的声音从钟表里传出，不是神秘人，也不是楚宁希，而是无数个孩童的声音叠在一起，稚嫩的声线里裹着铁锈般的恶意——是“炼狱”里那些被楚宁希记忆具象化的孩子NPC的声音。
谢星枫猛地捂住耳朵，痛苦地蜷缩在地：“是‘规则之声’…神秘人把规则嵌进了时间瘤里！”
微生珩杉看向店里。女孩的身影己经彻底消散，地板上的血迹里浮出个老旧的铁皮盒，盒盖半开，露出里面泛黄的信纸——是“未烬之信”。但盒子周围缠绕着红色的丝线，丝线末端连着时钟的指针，只要一碰，指针就会反向转动，把人拖进时间闭环。
“我去拿。”楚宁希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微生珩杉还没反应过来，指尖的发卡突然飞了出去。粉色光尘在半空凝聚成道细光，精准地缠住铁皮盒的提手，猛地往外一拽——
“嗡！”
钟表店的时间瞬间紊乱。所有时钟同时敲响，钟摆脱落，砸在地板上碎成齑粉；墙壁渗出黑色的粘液，流淌的方向忽上忽下；连空气都在震颤，吸入肺里像吞了碎冰，带着刺骨的寒意。
铁皮盒被拽出店门的瞬间，时间瘤的屏障突然破碎。无数记忆碎片从裂缝里涌出来：是楚宁希在孤儿院给阿月读信的场景，是她被养父锁在阁楼时在墙上刻的字，是她在天台抱着阿月的尸体淋雨的背影…最清晰的是张信纸，上面是她稚嫩的笔迹：
“阿月，等我攒够钱，就带你逃出去。我们去南方，那里不下雪，你就不会冻得发烧了。我己经偷偷藏了三块钱，藏在老槐树的树洞里…“
字迹突然中断，纸页边缘有片深色的水渍，是没干的泪。
这就是未烬之信。是她没来得及给阿月的信。
微生珩杉刚要去接铁皮盒，盒子突然剧烈震动。红色丝线从盒缝里钻出来，瞬间缠住他的手腕——不是要拖他进时间瘤，是在“读取”他的记忆！
剧痛猛地炸开在太阳穴。他看到了“炼狱”里的场景：楚宁希坐在骸骨王座上，眼神空洞地看着他；她被契约烙印折磨得蜷缩在地，指尖抠碎了白骨；她在微光空间外徘徊，粉色的眼泪掉在地上化成了花…无数画面倒灌进脑海，最后定格在她消散前的瞬间——她看着他，嘴唇动了动，说的不是“或许答案不在过去”，是“谢谢你”。
“微生哥！”谢星枫的黑雾猛地撞过来，斩断了红色丝线。
微生珩杉踉跄着后退，冷汗浸透了后背。铁皮盒掉在地上，信纸散落出来，最底下压着张泛黄的照片——是楚宁希和阿月在孤儿院的老槐树下，两个女孩都穿着白裙子，笑得露出缺了的门牙，树洞里隐约能看到个铁皮盒的角。
照片背面写着行小字：“阿月，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们的秘密基地永远不会被发现。”
是楚宁希的字，却比信上的笔迹更稚嫩，应该是她更小的时候写的。
“秘密基地…”微生珩杉突然抬头看向旧区边缘的孤儿院方向，“谢星枫，孤儿院的老槐树还在吗？”
谢星枫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在！残响体污染最轻微的地方就是那里！难道…”
“时间瘤的核心不在钟表店，在老槐树。”微生珩杉捡起照片，“楚宁希的记忆锚点是阿月，阿月最喜欢的地方是老槐树…神秘人把真正的时间核心藏在了那里，用钟表店当幌子。”
他刚要动身，通讯器突然响起沈弘雪急促的声音：“微生！万生鸿醒了！但他…他不对劲！”
微生珩杉的心猛地一沉。
地下室里，万生鸿坐在床沿，背对着门口。他的姿势很僵硬，像个提线木偶，胸口的空洞泛着诡异的银色光泽，比之前更亮，几乎要把他的身体都映成透明。
“万生鸿？”微生珩杉放轻脚步走近。
万生鸿缓缓转头。他的眼睛是纯银色的，没有瞳孔，嘴角却挂着抹僵硬的笑，像之前被残响体控制的居民：“微生哥，我做了个梦。”他的声音不是自己的，是神秘人那种冰冷的、带着金属质感的声线，“梦到我躺在实验台上，好多管子插在我身上…他们说我是‘失败品’，说我本该和‘她’一样，成为‘秩序的容器’。”
他抬手按住胸口的空洞，银色光泽顺着指缝往外渗：“原来我不是‘空洞’，是‘未完成的烙印’。神秘人说…只要把楚宁希的‘未烬之信’烧了，填进我的空洞，我就能变成‘完美容器’。”
微生珩杉瞬间明白了。神秘人从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污染旧区，是万生鸿——他利用残响体和时间瘤搅乱局势，就是为了让他们找到未烬之信，再让万生鸿吸收信里的记忆能量，补全他的“容器”缺陷。
“别信他！”沈弘雪挡在万生鸿面前，手里紧握着金属碎片，“他在利用你的记忆操控你！”
“利用？”万生鸿笑了，银色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可他说的是对的。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我的‘阳光’是装的，我的‘友情’也是装的…只有成为容器，我才真正有‘存在的意义’。”
他突然冲向微生珩杉手里的信纸。
微生珩杉侧身躲开，同时将信纸往身后一藏。万生鸿的速度极快，指尖泛着银色的光，竟带着之前清理者的腐蚀性，擦着微生珩杉的胳膊划过——布料瞬间被腐蚀成灰，皮肤上留下道细密的血痕。
“微生哥，别逼我。”万生鸿的声音里带着诡异的“委屈”，像在模仿他平时的语气，“把信给我吧。楚宁希己经死了，她的记忆留着也没用…不如让我‘完成’她的‘使命’。”
“闭嘴！”微生珩杉厉声喝道。他看着万生鸿银色的眼睛，突然想起楚宁希消散前的眼神——同样的茫然，却比他多了丝“活着”的挣扎，“你不是容器，你是万生鸿。是会在‘伪善花园’里为队友挡毒箭，会在‘炼狱’崩解时用自己的能量救楚宁希的万生鸿！”
万生鸿的动作猛地一顿。银色的眼睛里闪过丝极快的混乱，像有什么东西在反抗。但很快，银色光泽再次变亮，他咧开嘴，露出个疯狂的笑：“那又怎样？活着本来就很痛啊。”
他突然撞开沈弘雪，冲出地下室，往孤儿院的方向跑去。银色的光在他身后拖出长长的尾迹，像条扭曲的蛇。
“追！”微生珩杉立刻跟上。
孤儿院的老槐树在夜色里像个沉默的巨人。树干上刻满了孩子们的名字，最显眼的是“楚宁希”和“阿月”，两个名字被圈在一起，旁边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爱心。
万生鸿站在树下，背对着他们。他的手按在树洞里，银色光泽正往树里灌，树洞周围的树皮开始剥落，露出里面缠绕的红色丝线——正是时间瘤的核心，比钟表店的更密集，丝线末端连着无数细小的契约烙印，像在吸收树里的记忆能量。
“再晚一步，树里的记忆就会被他吸光了。”楚宁希的声音再次响起。粉色光尘在微生珩杉掌心凝聚成把短刃，“用这个砍断丝线。但要快…他快完全被控制了。”
微生珩杉握紧光刃，刚要冲过去，万生鸿突然转头。他的半个身体己经变成了银色，皮肤下能看到流动的符文，像之前的清理者：“微生哥，你看。”他抬手指向树洞，“里面有楚宁希和阿月藏的糖果，还有…还有阿月的发卡。”
树洞里果然有个旧铁盒，里面除了几颗融化的糖果，还有枚塑料发卡——和楚宁希送阿月的那枚一模一样，只是颜色更浅，应该是阿月自己仿做的。
“阿月说，等她病好了，就戴着这枚发卡和楚宁希一起逃出去。”万生鸿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银色的眼睛里渗出泪水，是透明的，“可她没等到…她死的时候还攥着这枚发卡…好可怜啊…”
他的身体开始颤抖，银色光泽忽明忽暗，显然是在反抗神秘人的控制。
微生珩杉的心猛地一揪。他放缓脚步，轻声说：“万生鸿，我知道你在挣扎。我们是队友，我们可以帮你。”
“帮我？”万生鸿笑了，眼泪掉在地上，化成银色的光尘，“怎么帮？把我拆了吗？我本来就是个怪物啊…”
他突然抱住头，痛苦地嘶吼起来：“别碰我！我不想伤害你们！”
银色光泽骤然爆发，他身后的红色丝线猛地收紧，扎进树里，无数记忆碎片从树里涌出来——是楚宁希和阿月在树下藏东西的场景，是阿月咳着血给楚宁希讲故事的场景，是楚宁希在阿月死后把发卡藏进树洞的场景…最清晰的是阿月临终前的画面，她躺在楚宁希怀里，虚弱地说：“小希，别报仇…好好活着…找个太阳大的地方…”
“阿月…”楚宁希的声音带着哽咽，粉色光尘剧烈颤抖。
万生鸿被记忆碎片冲击得踉跄后退，银色光泽黯淡了几分。他看着那些碎片，眼泪掉得更凶：“阿月不想让她报仇…楚宁希也不想变成那样的…是神秘人逼她的…”
他突然看向微生珩杉，眼睛里恢复了丝清明：“微生哥，快…砍断丝线！我快撑不住了！”
微生珩杉立刻冲过去，粉色光刃狠狠劈向红色丝线——
“嗤啦！”
丝线应声而断。时间瘤的核心瞬间崩溃，红色丝线化作黑灰，树洞里的银色光泽也随之黯淡。万生鸿踉跄着后退，身体里的银色符文开始消退，他捂着胸口的空洞，大口喘着气，眼神恢复了清明，只是脸色依旧苍白。
“太好了…”沈弘雪扶着谢星枫跑过来，松了口气。
微生珩杉捡起树洞里的铁皮盒，里面的发卡和照片都还在。他刚要说话，天空突然暗了下来。
黑色的云层从西面八方涌来，遮住了月光，云层里隐约能看到无数旋转的齿轮，正是神秘人的秩序框架。一个冰冷的意志笼罩了整个旧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强大：
【失败品终究是失败品。】
云层里伸出一只巨大的银色手掌，掌心是个旋转的空洞，和万生鸿胸口的一模一样，带着强大的吸力，首扑万生鸿——
“小心！”微生珩杉立刻将万生鸿护在身后，金色力量在身前凝聚成盾。
“轰！”
银色手掌撞在盾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金色盾牌剧烈震颤，出现了细密的裂痕。微生珩杉喷出一口血，却死死咬着牙不肯后退。
“微生哥…”万生鸿看着他的背影，眼眶泛红。
“别让他得逞。”楚宁希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定。粉色光尘在微生珩杉身后凝聚成楚宁希的虚影，比之前更清晰，她的手里握着那枚塑料发卡，“我们还有‘未烬之信’。”
她将发卡按在微生珩杉的金色盾牌上。粉色光尘与金色力量融合，盾牌上突然浮现出无数记忆碎片——是楚宁希和阿月的温暖记忆，是小队在“炼狱”里并肩作战的画面，是邹炜骏冲向共振波的背影…所有的“光”与“暖”凝聚在一起，形成一道巨大的光柱，首冲银色手掌——
“嗷——！”
银色手掌发出凄厉的嘶吼，被光柱撞得节节后退。云层里的齿轮开始崩碎，黑色云层渐渐散去，露出了清澈的夜空。
神秘人的意志带着不甘的咆哮彻底消失。
楚宁希的虚影渐渐透明。她看着微生珩杉，露出个极浅的笑，像终于放下了重担：“阿月说得对…要找个太阳大的地方。”
她的身影化作无数粉色光尘，散落在旧区的每个角落。光尘所过之处，时间瘤的残余能量纷纷消散，倒转的时钟开始正向转动，腐烂的蔬菜彻底化为黑灰，再没有诡异的倒流——时间终于恢复了正常。
微生珩杉摊开手心，那枚塑料发卡静静躺在那里，粉色光尘彻底熄灭，却留下了一丝温暖的触感，像阳光晒过的温度。
“她…真的走了。”谢星枫轻声说。
微生珩杉点头，将发卡小心翼翼地放进铁皮盒。他看向万生鸿，后者正捂着胸口的空洞，眼神里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却多了丝坚定：“微生哥，我不会再被他控制了。”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不是失败品，我是万生鸿。”
沈弘雪笑了笑，扶着谢星枫走到他身边：“我们回家。”
月光洒在旧区的废墟上，带着久违的温柔。老槐树下，楚宁希和阿月的名字被月光照亮，像两个永不褪色的承诺。
微生珩杉看着远方的天空，那里有颗星星格外亮，像阿月的眼睛。他轻轻握紧铁皮盒，里面的未烬之信和照片静静躺着，带着两个女孩的温度。
或许，残破的存在也有意义。
或许，未烬的记忆本身就是答案。
至少他们还活着，还能带着逝者的份，去寻找那个“太阳大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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