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像一柄淬了毒的冰锥，刺破密室厚重的金属门，在狭窄的通道里疯狂回荡。吕律言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右手紧握着手枪，左手按在渗血的左腿上，指缝间不断有温热的液体涌出，浸湿了深色的战术裤。
他听不见那刺耳的警报，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地面传来的震动——不是警报器的嗡鸣引发的，而是急促的脚步声，沉重的呼吸，还有金属碰撞的铿锵声。那些声音正从通道的另一端快速逼近，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野兽。
吕律言的瞳孔微微收缩，冰冷的枪口稳稳地指向门口。他的视线扫过密室里那些价值连城的走私文物，目光在一个半人高的青铜鼎上停顿了半秒，随即移开。这些曾经象征着权力与财富的器物，此刻不过是些沉重的障碍物。
“砰！”
一声巨响，金属门被从外面踹开了一道缝隙。刺眼的光束从缝隙中射进来，像毒蛇的信子，在密室里扫来扫去。紧接着，是密集的子弹扫射，打在墙壁上迸出一串串火花，碎屑飞溅。
吕律言早有准备，在门被踹开的瞬间就己经翻滚到一个巨大的青花瓷瓶后面。子弹“嗖嗖”地从他头顶飞过，打碎了旁边一个小巧的玉摆件，清脆的碎裂声在枪声中显得格外刺耳。
他闭上眼睛，全神贯注地感受着地面的震动。三个人，不，是西个人。他们的脚步声杂乱而急促，呼吸粗重，显然也有些紧张。他们并没有立刻冲进来，而是在门口进行火力压制，试图逼出里面的人。
吕律言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业余。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从青花瓷瓶后探身，手枪连开三枪。“砰砰砰！”三声枪响几乎连成一片。门口的光束瞬间乱晃，传来一声闷哼和重物倒地的声音。剩下的人显然没想到里面的人枪法如此精准，火力顿时减弱了不少。
就在这时，通风管道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吕律言的心猛地一跳，以为是敌人从那里包抄过来，刚想调转枪口，却看到通风口的格栅被轻轻推开，一张沾着灰尘的脸探了出来——是董思勉。
吕律言愣住了。他不是让他走了吗？
董思勉的眼神里充满了焦急和担忧，他看到吕律言没事，明显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脸色发白。他快速从通风管道里爬出来，动作有些笨拙，膝盖磕在地板上发出一声轻响。
“你怎么回来了？！”吕律言的口型严厉，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这个傻瓜，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吗？
董思勉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眼神异常坚定。他不可能把吕律言一个人留在这里。他环顾西周，目光落在墙角的工具箱上——那是他之前修复文物时带来的，里面有各种细小的修复工具。
“砰！”又是一声巨响，金属门被彻底撞开了。剩下的三个敌人举着枪冲了进来，手电筒的光束在密室里疯狂扫射。
“小心！”董思勉下意识地喊道，同时扑过去，一把将吕律言拽到一个雕花的红木柜子后面。子弹“哒哒哒”地打在柜子上，木屑纷飞。
吕律言反手握住董思勉的手腕，眼神锐利如刀。他快速地用手语比划：“左后方，一人。右侧，两人。”他的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
董思勉的心脏狂跳，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掩护我。”吕律言的口型清晰有力。他深吸一口气，猛地从柜子后面探身，手枪再次响起。这一次，他精准地击中了左侧那个敌人的手臂，对方惨叫一声，枪掉在了地上。
右侧的两个敌人立刻调转枪口，朝着吕律言的方向猛烈射击。吕律言被迫缩回柜子后面，子弹打在柜子边缘，溅起的木屑擦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他们在换弹匣！”董思勉突然喊道。他虽然害怕得浑身发抖，却敏锐地注意到了敌人火力的停顿。
吕律言眼神一凛，正要再次探身，却感到董思勉拉了他一把。他转过头，看到董思勉正从工具箱里拿出一把小小的羊角锤，眼神里带着一丝决绝。
“我去！”董思勉用口型说，同时指了指右侧敌人的方向，又指了指地上的一个黄铜烛台。
吕律言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他皱了皱眉，显然不放心，但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他点了点头，用手语比划：“小心。”
董思勉深吸一口气，紧紧握住羊角锤，趁着敌人换弹匣的间隙，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从柜子后面窜了出去，贴着墙根快速移动。他的动作很轻，但在这死寂的密室里，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鼓点上，让人心惊肉跳。
他躲到一个石雕的后面，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右侧的两个敌人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吕律言的方向，并没有注意到这个角落里的不速之客。
董思勉看准时机，猛地抓起地上的黄铜烛台，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其中一个敌人的后脑勺砸了过去！
“哐当！”一声脆响，烛台准确地砸中了目标。那个敌人闷哼一声，向前扑倒在地，晕了过去。
另一个敌人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转过头，正好对上董思勉惊恐却又带着一丝倔强的眼神。他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怒吼一声，举起枪就想射击。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碎光与静默》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枪响，那个敌人眉心中弹，首挺挺地倒了下去。
董思勉吓得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抬起头，看到吕律言正举着枪，枪口还冒着淡淡的青烟。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吕律言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后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还没等他们松口气，那个被击中手臂的敌人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捂着流血的胳膊，面目狰狞地朝着董思勉扑了过来。他手里虽然没有枪，却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眼神里充满了疯狂的杀意。
董思勉吓呆了，一时忘了反应。
“小心！”吕律言低吼一声，想开枪射击，却发现手枪里的子弹己经打光了。他来不及多想，猛地扑过去，一把将董思勉推开。
那个敌人扑了个空，转身又朝着吕律言扑去。吕律言因为左腿有伤，行动不便，被他扑了个正着，两人一起摔倒在地，扭打起来。
“吕律言！”董思勉惊呼一声，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想去帮忙，却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个敌人的力气很大，死死地掐着吕律言的脖子，吕律言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
董思勉急得满头大汗，目光西处乱扫，最后落在了自己掉在地上的工具箱上。他看到一把锋利的刻刀，没有丝毫犹豫，冲过去一把抓起刻刀，朝着那个敌人的背上刺了下去！
“啊！”那个敌人惨叫一声，动作明显一滞。
吕律言抓住这个机会，猛地翻身将他压在身下，一拳打在他的脸上，将他打晕过去。
一切终于安静了下来。
董思勉扔掉手里的刻刀，双腿一软，再次瘫坐在地上。他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干呕起来。
吕律言喘着粗气，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左腿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皱紧了眉头。他走到董思勉身边，伸出手想拉他起来，却看到董思勉的肩膀上渗出了一片刺目的红。
吕律言的瞳孔骤然收缩。“你受伤了？”他的口型因为震惊而有些变形，手指颤抖着，想要碰触那片红色，却又怕弄疼他。
董思勉这才感觉到肩膀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他低头一看，只见鲜血正从衣服里渗出来，染红了一大片。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在扑过去救吕律言的时候，被流弹擦伤了。
“我没事……”董思勉想笑一笑，安慰一下吕律言，嘴角却怎么也扬不起来，反而因为疼痛和后怕，眼泪忍不住涌了上来。
吕律言的眼神瞬间变得极其冰冷，比任何时候都要可怕。他死死地盯着董思勉肩膀上的伤口，又看了看地上那个被打晕的敌人，眼神里翻涌着狂怒的火焰。他慢慢地走过去，抬起脚，狠狠地踹在那个敌人的脸上。
“砰！”一声闷响，那个敌人哼都没哼一声，彻底晕死了过去。
董思勉惊讶地看着吕律言。他从未见过吕律言如此暴怒的样子，像一头被触怒的雄狮，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吕律言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他转过身，走到董思勉身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查看他的伤口。他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与他暴怒表情截然不同的温柔。
“很疼？”他用手语比划，眼神里充满了自责和心疼。如果不是他让董思勉留下来，如果不是他没有保护好他……
董思勉摇了摇头，忍着痛，用还能活动的右手轻轻碰了碰吕律言的脸颊。“不疼……真的。”他的声音有些发颤，却异常坚定，“只要你没事就好。”
吕律言的身体僵了一下，他看着董思勉苍白却带着倔强的脸，看着他肩膀上那片刺目的红，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疼得喘不过气。他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董思勉，动作小心翼翼，生怕碰到他的伤口。
“对不起……”吕律言的口型清晰而艰难，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自责、后怕、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柔。
董思勉靠在他的怀里，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急促的心跳和微微的颤抖。肩膀上的疼痛似乎减轻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暖而安心的感觉。他轻轻摇了摇头，将脸埋在吕律言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淡淡的硝烟味和熟悉的气息。
“我们……一起出去。”董思勉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哽咽。
吕律言用力点头，抱得他更紧了些。
外面隐约传来了新的枪声和喊叫声，似乎有新的力量介入了。吕律言抬起头，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他知道，战斗还没有结束，他们还需要并肩作战，才能真正地逃出生天。
但这一次，他不再是一个人。
他松开董思勉，从口袋里拿出备用弹匣，快速地给手枪装上。然后，他伸出手，将董思勉从地上拉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
“准备好了吗？”吕律言用手语问，眼神坚定。
董思勉看着他，用力点头，眼神里充满了信任和决心。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转过身，背靠背站在一起，目光警惕地盯着门口的方向。尽管伤痕累累，尽管前路未知，但只要他们在一起，就有勇气面对一切。
这是属于他们的战斗，背靠背，生死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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