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裹着港岛的霓虹，洒在聚福楼的红漆大门上。
晚上七点，二楼大厅的灯全亮着，晃得人眼睛发花。
十几张圆桌摆得整整齐齐，桌布是浆洗过的白棉布，边缘还带着点褶皱，988年的港岛酒楼，还没那么多讲究。
陈浩南坐在靠门的一桌，手里把玩着林河给的打火机。
他刚跟山鸡把天养生带来的五十多个退伍军人安顿好，这些人穿着洗得发白的军绿色短衫，坐姿笔挺，跟周围晃腿的小弟们格格不入。
“阿南，你看这些兄弟，腰板比我还首。”山鸡凑过来，压低声音，“刚才在码头，我见他们扛着行李，一步都没晃过。”
陈浩南瞥了眼隔壁桌的天养生，天养生正跟天养义低声说着话，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像是在数节拍。
他点了点头：“都是当过兵的，跟我们不一样。”
另一边，吉米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拿着个小本子，正跟阿西核对人数。
阿西带来的二十几个新人坐得有点拘谨，眼神时不时往门口瞟
“吉米哥，河哥什么时候到啊？”一个穿蓝色短衫的新人小声问，手指攥着桌布。
吉米合上书，笑了笑：“快了，等河哥来了，你们就知道了。”
他没多说，心里却在盘算——林河让他订十几桌，还特意说“最高标准”，
这顿饭下来，怕是要花掉近万港币，够普通工人干小半年了。
陈子龙坐在角落，手里捏着杯热茶。
他刚跟廖志宗通过电话，说没找到林河“贩毒”的证据，廖志宗在电话里骂了他两句，让他抓紧。
他看着满厅的人，心里有点发虚这些人里，有混社团的，有退伍军人，还有像他这样的卧底，林河到底想干什么？
菜还没上，大厅里有点吵。老小弟们在吹牛，新人在紧张，退伍军人们则安安静静坐着，偶尔互相递根烟。
突然，门口传来脚步声。
“让让，让让！”有人喊了一声。
所有人都抬头往门口看。
林河走在前面，黑色衬衫的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结实的肌肉。
他身边跟着罗力亚，罗力亚穿着西装，手里拎着个公文包，跟周围的气氛有点格格不入。
“河哥！”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紧接着，满厅的人都站了起来，齐声喊：“河哥！”
声音震得屋顶的灯都晃了晃。
天养生带来的五十多个退伍军人愣了一下，他们没见过这阵仗，但见天养生和天养义都站了起来，也跟着喊：“河哥！”
林河点了点头，走到主位坐下。他抬手：“都坐，别站着。”
众人这才坐下，大厅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
罗力亚坐在林河旁边，有点坐立不安。
他这辈子没跟这么多“道上的人”一起吃饭，尤其是那些退伍军人，眼神跟刀子似的，看得他后背发紧。
“经理，上菜。”林河对着门口喊了一声。
很快，穿白色制服的服务员端着盘子快步走进来。
第一道菜是烧鹅，油亮亮的皮泛着红光，热气腾腾的。
1988年的聚福楼，烧鹅是招牌菜，一只就要八十多港币，够普通家庭吃两天。
“先吃饱再说。”林河拿起筷子，夹了块烧鹅放进嘴里，“别客气，不够再点。”
这话一出，大厅里的气氛瞬间活了。
老小弟们率先动筷，筷子“叮叮当当”敲着盘子。
新人也跟着夹菜，动作有点拘谨。
退伍军人们则吃得很整齐，没人抢，也没人说话，只听见咀嚼声。
林河吃了两口，看向天养生：“这次做得不错。”
天养生放下筷子，坐首身体：“都是大哥吩咐的，这些兄弟都是老兵，能打，也听话。”
林河点了点头，目光扫过那五十多个退伍军人。
他们吃得很快，但不粗鲁，一看就是受过训练的。
他心里有数了，这些人，以后就是他的“底子”。
“罗律师。”林河转头看向罗力亚。
罗力亚赶紧放下筷子：“林先生，您说。”
“这些兄弟。”林河指了指退伍军人们，“他们的身份问题，你帮着搞定。”
罗力亚愣了一下：“身份？您是说……港岛身份证？”
“对。”林河喝了口茶，“他们是偷渡过来的，按规矩，抓到要遣返。”
罗力亚有点犯难：“河哥，这事儿不好办啊……港岛，身份证管得严，除非有合法事由，不然很难办。”
“钱不是问题。”林河打断他，从口袋里掏出几沓港币，放在桌上，“这里是二十万，不够再跟我说。你是大律师，肯定有办法。”
罗力亚看着桌上的港币，咽了口唾沫。二十万港币，够他开好久的工资了。
他点了点头：“我试试，不过可能要花点时间，还要找些关系。”
“多久都行。”林河没在意，“别出岔子就行。”
天养生和天养义对视一眼，心里都松了口气。
他们带这些兄弟过来，最担心的就是身份问题，现在林河一句话就解决了，这大哥，确实靠谱。
大厅里更热闹了。菜一道接一道上，清蒸鱼、白切鸡、虾饺……都是聚福楼的硬菜。
老小弟们开始喝酒，划拳声、笑声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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