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的海水压得人骨头发疼。慕容魅纱指尖凝着金芒，在身周织成层光罩——金眸之力化作的屏障能隔绝海水，却挡不住那股刺骨的寒意，这寒意并非来自海水，而是从海底冰层下透出来的，带着上古神祇的寂灭气息。
“前面就是‘冰封海沟’了。”张猛举着块发光的镇魂石，照向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我爹札记上说，海沟底的冰层里锁着神棺，冰层是用‘玄冰髓’凝的，寻常玄气碰了就会被冻裂经脉。”
万狱桀周身梵文亮起，暗金色的光芒在海水中漾开，竟将寒意逼退了几分：“玄冰髓怕梵文和金眸之力。魅纱，你走中间，我开路。”
三人呈品字形往下潜。越靠近海沟底，光线越暗，只有镇魂石和梵文的光芒能勉强照出路径。下潜约莫百丈时，张猛突然停住，指着左前方的冰层：“看！是‘幽冥蛟’的骸骨！”
冰层里嵌着具庞大的骨架，长达数十丈，骨头上还缠着暗金色的锁链——正是之前在鬼市看到的幽冥蛟鳞片同源的锁链，锁链末端钉在冰层深处，显然是被人特意锁在这里的。
“是守狱人锁的。”万狱桀伸手按在冰层上，梵文与锁链产生共鸣，“锁链上的梵文是初代守狱人的笔迹，比我身上的更古老。”
慕容魅纱金眸扫过骸骨：“它不是自然死的。你看头骨上的洞——是被人用金眸之力击穿的。”
“妖瞳杀的？”张猛愕然，“可札记上说三界三守是同盟……”
“或许不是同个时期。”万狱桀收回手，继续下潜，“初代守狱人和妖瞳的时代，比我们想的更久远，说不定中间出了变故。”
话音刚落，海沟底突然传来“咔嚓”声。冰层裂开道缝隙，无数细小的冰刺朝着三人射来——冰刺上裹着黑气，是天帝残魂的煞气，显然有人在暗中操控。
“是影阁的人！”慕容魅纱金芒暴涨，将冰刺震碎，“他们比我们先到！”
冰层下突然探出数十只缠着黑气的鬼爪，抓向光罩。万狱桀剑刃横扫，梵文斩断鬼爪，却见冰层猛地炸开，个黑袍人从冰下冲出，手里握着柄骨刃，首刺慕容魅纱心口——正是之前在青岚宗密道逃脱的影阁余党，此刻他眼中泛着黑气，显然己被天帝残魂夺舍。
“妖瞳！你的神棺就在这冰层下！”黑袍人嘶吼着，骨刃上黑气翻涌，“只要吞了你的神格碎片，影主大人就能重临！”
“找死！”万狱桀瞬移至慕容魅纱身前，剑刃与骨刃相撞，梵文与黑气在海水中炸开，形成片混乱的能量乱流。张猛趁机将镇魂石按在冰层上，青灰色光芒涌入，冰层下的裂缝竟开始自动愈合。
“别让他碰冰层！”张猛急喊，“冰层下有‘聚魂阵’，煞气碰到阵眼会引爆！”
黑袍人却像没听见，骨刃突然转向，刺入冰层——黑气顺着骨刃涌入，冰层下瞬间传来闷响，无数怨魂从冰缝中涌出，朝着三人扑来。这些怨魂与幽冥岛的不同，个个面目清晰，竟都是上古修士的模样，显然是被封印在归墟的战死魂灵。
“是当年封印九幽裂隙时战死的修士！”慕容魅纱认出怨魂身上的服饰，正是壁画上三守联军的制式，“他们的魂灵被煞气污染了！”
“金瞳·净！”她金眸骤亮，金色光芒如同潮水般涌向怨魂。被光芒照到的怨魂浑身一颤，黑气渐渐消散，露出原本的模样，竟对着慕容魅纱微微躬身，随后化作光点消散——显然是认出了她的身份。
黑袍人见状，气得哇哇大叫：“没用的！这些魂灵早就被影主大人种下了‘蚀魂咒’，净化不了！”
他猛地拍向自己胸口，喷出口黑血——血落在冰层上，聚魂阵瞬间启动，冰层下的神棺竟开始震动，棺盖缝隙中渗出缕缕暗红的光，与慕容魅纱后背的彼岸花纹身产生共鸣。
“不好！神棺要开了！”张猛脸色发白，“札记上说，神棺需三守之力同时引动才能开，现在被煞气催开，会释放出妖瞳的狂暴本源！”
慕容魅纱只觉后背的彼岸花烫得惊人，体内的金眸之力不受控制地翻涌，竟要冲破经脉——她能感觉到神棺里传来股强大的吸力，像是要将她的神魂硬生生拽进去。
“魅纱！”万狱桀察觉不对，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梵文顺着掌心涌入她体内，强行压制住翻涌的力量，“别被它影响！”
梵文入体的瞬间，慕容魅纱清醒了几分。她看着冰层下那具隐约可见的红袍神棺，突然明白了什么：“它不是要吞我的神格碎片，是要让我和神棺里的狂暴本源融合！”
“没错！”黑袍人狞笑着，骨刃再次刺入冰层，“影主大人说了，只要你融合了狂暴本源，就会变成当年那个毁天灭地的妖瞳，到时候守狱人要么杀了你，要么……”
“要么跟我一起被封印。”慕容魅纱接过他的话，指尖金芒凝聚，“可惜你算错了一件事——我不是当年的妖瞳。”
金芒化作道细线，穿过冰层缝隙，精准地落在神棺的棺锁上——棺锁是用梵文锁链做的，金芒触到锁链，竟与梵文产生共鸣，锁链瞬间亮起，将渗出的暗红光芒逼回棺内。
“怎么可能？！”黑袍人瞪大了眼睛，“金眸之力和梵文明明是……”
“是同源。”万狱桀一剑刺穿他的肩膀，梵文锁链缠上他的身体，“从一开始就是。”
黑袍人被梵文灼烧，发出凄厉的惨叫，体内的天帝残魂分身试图逃脱，却被梵文死死锁住。万狱桀剑刃一拧，黑袍人身体炸开，残魂分身化作缕黑气，被梵文彻底净化。
冰层下的震动渐渐平息。慕容魅纱走到冰层边，金眸望向神棺——棺盖上刻着幅壁画，画的是个穿黑袍的神尊正对着妖瞳和守狱人说话，神尊手里拿着块碎裂的玉珏，正是归元镜的碎片。
“是‘创世神尊’。”张猛凑过来看，“札记上说，三界三守都是神尊创造的，妖瞳掌轮回，守狱人掌封印，镇石匠掌地脉，本来是为了维持三界平衡……”
“后来为什么反目？”慕容魅纱指尖按在冰层上，神棺里传来微弱的心跳声，竟与她的心跳同频。
“不知道。”张猛摇头，“札记到这里就没了，后面的页被人撕了。”
万狱桀突然开口：“沈砚之在宫城密道里抓到个活口，是户部尚书的幕僚，招认说……当年焚天谷的轮回灯没被销毁，而是被影阁藏在了归墟。”
“轮回灯？”慕容魅纱眼睛一亮，“那灯能照前世！说不定能看到当年的事！”
“灯应该在神棺旁边。”张猛指着神棺左侧的冰层，“那里有个凸起，像是放东西的台子。”
三人正准备破冰取灯，冰层上方突然传来水流搅动的声音。艾兆兆的身影从上方俯冲而下，手里还提着个昏迷的少女——少女穿青岚宗弟子服饰，正是之前跟着柳青洲的林风。
“快离开这！”艾兆兆将林风推给张猛，作者“爱吃茄子卷的黛妮”推荐阅读《眸中锁狱，狱底藏花》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自己挡在三人面前，脸色苍白，“柳青洲是假的！真正的柳青洲被他关在镇妖塔下的密道里，这个是影阁的‘画皮鬼’变的！他引你们来归墟是为了……”
话没说完，冰层上方突然落下道青芒，首刺艾兆兆后心——青芒是柄长剑，剑穗是青岚宗的制式，持剑的正是“柳青洲”！此刻他脸上没了平日的温润，眼中泛着黑气，嘴角挂着诡异的笑。
“艾姑娘倒是忠心。”假柳青洲一剑逼退艾兆兆，目光落在慕容魅纱身上，“可惜啊，还是晚了一步。归墟的‘幽冥眼’己经开了，现在就算杀不了你们，也能让狂暴本源污染整个玄天大陆。”
“幽冥眼？”张猛下意识看向海沟深处——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个黑色的漩涡，漩涡中渗出的煞气比之前浓郁十倍，正顺着海水往上涌。
“是九幽裂隙的入口！”万狱桀脸色骤变，“他不是要开神棺，是要借神棺的力量撕开裂隙！”
假柳青洲大笑起来：“没错！影主大人被困了这么久，也该出来透透气了！慕容魅纱，你不是想知道前世的事吗？去问影主大人啊！他可是亲眼看着你被守狱人背叛，被诸神镇压的！”
慕容魅纱握着归元镜的手微微发颤——镜中突然闪过幅混乱的画面：冰封宫殿里，守狱人举着梵文锁链刺向妖瞳，妖瞳的金眸中满是不敢置信，彼岸花在她后背凋零……
“别信他！”万狱桀按住她的肩膀，梵文的暖意透过衣料传来，“那是他用煞气造的幻境！”
假柳青洲却趁机出手，长剑带着黑气刺向冰层——这次他的目标不是神棺，而是神棺旁的轮回灯！长剑刺入冰层的瞬间，轮回灯突然亮起，淡金色的光芒照遍整个归墟，所有人的眼前都浮现出片段化的画面：
——焚天谷被围剿的夜晚，影阁暗卫用的是青岚宗剑法，领头的正是年轻时的假柳青洲；
——艾兆兆的母亲被影主囚禁，临终前将半块玉珏塞给她，让她找“金眸的姑娘”；
——张猛的父亲不是普通工匠，而是当年守护神棺的镇石匠，为了藏起归元镜碎片才隐姓埋名；
——最后一幅画面，是上古战场：妖瞳站在九幽裂隙边，身后是无数战死的魂灵，她手中的归元镜碎成两半，守狱人站在她对面，梵文锁链缠上她的手腕，不是要刺她，而是要将她拉离裂隙……
“看到了吗？”假柳青洲的声音带着蛊惑，“守狱人就是为了镇压你才存在的！他现在对你好，不过是因为你还没变成毁天灭地的妖瞳！”
轮回灯的光芒突然黯淡，归墟的海水开始沸腾。幽冥眼的漩涡越来越大，煞气如同潮水般涌向三人。艾兆兆将林风护在身后，对慕容魅纱急喊：“别听他的！轮回灯照到的是真的！守狱人是在救你！”
慕容魅纱没说话，只是抬头看向万狱桀。他的侧脸在梵文光芒中显得格外清晰，面具下的嘴角紧抿着，却伸手将她往身后拉了拉——这个动作与轮回灯最后画面里的动作如出一辙。
“我知道。”她突然笑了，金眸亮得惊人，“他从来不是来镇压我的。”
金眸之力与梵文同时爆发，两道光芒在海水中交织成巨网，将涌向神棺的煞气死死挡住。假柳青洲见状，气得拔剑刺向神棺：“那就一起死！”
“拦住他！”万狱桀剑指假柳青洲，梵文锁链缠上长剑。慕容魅纱趁机冲向冰层，指尖金芒注入轮回灯——灯光再次亮起，这次照出的是假柳青洲的真面目：他根本不是人，而是块被天帝残魂污染的“蚀魂玉”，当年焚天谷灭门时被影主炼成了器灵，能模仿任何人的模样。
“原来是块破玉！”张猛将镇魂石狠狠砸向假柳青洲，青灰色光芒撞上蚀魂玉，假柳青洲发出刺耳的尖叫，身体开始融化。
“影主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他在融化前嘶吼着，化作道黑气冲向幽冥眼的漩涡——黑气涌入漩涡，漩涡瞬间扩大，竟有只布满鳞片的巨手从漩涡中伸了出来，抓向神棺！
“是天帝的本体！”艾兆兆脸色惨白，“他要借裂隙出来了！”
万狱桀将慕容魅纱护在身后，梵文在他周身凝成屏障：“魅纱，带张猛和林风走！我挡住他！”
“要走一起走！”慕容魅纱没动，反而将归元镜抛向空中——镜子悬在神棺上方，镜背的三守花纹同时亮起，竟将幽冥眼的吸力暂时挡住，“张猛，用镇魂石封裂隙！艾姑娘，帮我！”
张猛立刻将所有镇魂石堆在漩涡边缘，青灰色光芒连成堵墙。艾兆兆则取出那半块玉珏，与慕容魅纱的归元镜对接——玉珏嵌入镜背的缺口，归元镜瞬间爆发出刺目的光，光芒透过冰层照在神棺上，棺盖竟缓缓打开了！
神棺里没有尸体，只有件叠得整齐的红袍，袍角绣着朵血色彼岸花，正是轮回灯画面里妖瞳穿的那件。红袍上放着块暗金色的令牌，令牌上刻着“守狱”二字，是初代守狱人的信物。
“是神格碎片！”张猛惊呼，“妖瞳的神格碎片藏在红袍里！”
慕容魅纱伸手去拿红袍，指尖刚触到布料，红袍突然化作道红光，融入她体内——后背的彼岸花纹身瞬间全开，血色花瓣在海水中飞舞，金眸之力暴涨，竟与归元镜产生了完美的共鸣。
“以我之魂，引镜归元！”她握住归元镜，金眸望向幽冥眼的漩涡。镜子射出道贯穿天地的光柱，刺入漩涡深处——漩涡中传来天帝本体的惨叫，那只巨手开始溃散，裂隙竟在缓缓缩小！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完全掌控神格碎片！”天帝的怒吼从漩涡中传来，带着难以置信的暴怒。
“因为我不是你。”慕容魅纱的声音透过光柱传出，清晰地响彻归墟，“你只看到毁灭，却没看到守护。”
光柱越来越亮，幽冥眼的漩涡渐渐闭合。万狱桀走到她身边，梵文与金眸之力交织，共同将最后一缕煞气压回裂隙。当裂隙彻底闭合时，归元镜落在两人手中，镜背的花纹隐去，只留面光滑的镜面，映出两人并肩的身影。
冰层下的神棺空了，只有那件红袍消失的地方，留下了行淡金色的字迹，是初代守狱人的笔迹：“此身为狱，锁你永生；此心为岸，唯你共渡。”
“这是……”张猛看着字迹，突然明白了什么，“是初代守狱人写给妖瞳的！”
慕容魅纱指尖拂过字迹，金眸微微发热。万狱桀握住她的手，面具下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声音比平时低了些：“不管前世是什么样，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艾兆兆抱着昏迷的林风，别过脸偷偷笑了。张猛则忙着用镇魂石加固冰层，嘴里还哼着镇石匠的古老歌谣。归墟的海水渐渐平静，阳光透过海水照下来，在冰层上洒下斑驳的光点，竟有了几分暖意。
只是没人注意，神棺底部的暗格里，藏着片暗金色的鳞片，鳞片上沾着丝极淡的黑气，正随着海水的流动，悄悄飘向远方——那是天帝本体残留的最后一缕气息，并未彻底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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