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鸢快船抵近皇都外城时，暮色正浓。城墙上悬着盏盏宫灯，却没半点烟火气——往日喧闹的护城河边空无一人，连卖夜宵的摊子都收得干干净净，只有风卷着枯叶，在石板路上打着旋。
“不对劲。”张猛扒着船舷往岸上看，镇魂石核心在他怀里发烫，“城里太静了，静得像座死城。”
艾兆兆将轮回灯护在怀里，灯焰金芒微颤：“是信仰力被抽干了。创世神尊用金色粉末控住百姓，又借他们的‘敬畏心’凝信仰力，百姓现在跟行尸走肉似的，自然没动静。”
“沈砚之的人来了。”万狱桀指尖梵文微动，指向河对岸的老槐树——树后闪出个黑影，正是沈砚之的副手林七，他手里举着盏羊角灯，灯芯裹着丝青灰色的镇魂石粉，是之前约好的暗号。
船刚靠岸，林七就猫着腰跑过来，裤脚沾着血，声音压得极低：“指挥使！慕容姑娘！你们可算来了！沈大人被围在‘西市暗渠’，带的三十个暗卫只剩十几个，青岚宗的柳宗主被关在皇宫‘静心苑’，墨先生天天派人去逼问‘焚天诀’的口诀！”
“城里被控制的百姓有多少？”慕容魅纱问道，指尖金芒在掌心凝而不发。
“至少八成！”林七抹了把脸，“尤其是勋贵和禁军，个个眼神空洞，墨先生让他们往东不敢往西。只有些小孩和修为低的修士没被控制，躲在暗渠里，沈大人正护着他们呢。”
“小孩？”张猛突然插话，“镇魂石对小孩的气息最敏感！要不我去暗渠，用石头的光试试能不能醒他们？”
“不行。”万狱桀立刻否决，“你一现身，墨先生肯定能感应到镇魂石的气息，会提前动手。艾姑娘，你带轮回灯去暗渠，灯焰能净化信仰力，正好救百姓。”
“我跟艾姑娘去！”林七自告奋勇，“暗渠的路我熟，能避开禁军的巡逻队。”
艾兆兆点头，将焚天诀帛书塞给慕容魅纱：“这是拓本，你拿着，祭坛的阵眼在帛书最后一页画着。”
两人刚钻进暗渠入口，迟洋俊带着个伙计扛着个长木箱赶过来，箱子上盖着黑布，边角露出青铜色的弩尖——正是破神弩。
“弩组装好了！”迟洋俊喘着气，“这弩得三人合力才能开，还得用玄气引箭，我让伙计跟着帮忙。”
“够了。”万狱桀掀开黑布，破神弩的弩身刻着焚天谷的火纹，与艾兆兆的焚天诀同源，“秦老三，你带伙计守在外围，等我们信号再把弩架到‘望仙台’——那里是射祭坛的最佳位置。”
“得嘞！”秦老三拍着胸脯，领着伙计扛着箱子往城墙方向走。
慕容魅纱指尖拂过焚天诀拓本，上面果然画着祭坛的阵图：“阵眼在祭坛中央的‘聚神柱’下，得用镇魂石砸断柱子，才能破他的血祭阵。”
“我去砸柱子。”张猛攥紧镇魂石，“你们吸引墨先生的注意力。”
万狱桀却摇头：“墨先生现在是创世神尊的容器，他的神格碎片在聚神柱里，砸柱子只会让他提前吸收碎片。得先让魅纱用金眸力引开碎片的气息，我再用梵文锁柱。”
“那柳师兄呢？”张猛追问，“静心苑离祭坛不远，要不要先救他？”
“不用。”慕容魅纱金眸扫向皇宫方向，“柳青洲身上有青岚宗的‘护心玉’，墨先生暂时伤不了他，留着他还能牵制墨先生的注意力——墨先生肯定以为我们会先救他。”
夜色渐深，三人借着阴影潜入内城。街上的禁军果然眼神空洞，铠甲上沾着金色粉末，见人路过也不查问，只机械地巡逻。慕容魅纱指尖金芒轻点，金眸力化作细丝，悄无声息地缠上禁军铠甲——粉末遇金芒，竟簌簌往下掉，禁军晃了晃，眼神恢复了些清明，却还愣着不动。
“金眸力能解控，但得配合轮回灯的光。”慕容魅纱收回指尖，“艾姑娘那边应该快到暗渠了。”
刚走到西市街口，就见暗渠方向亮起金光，是轮回灯的光芒！光芒扫过之处，躲在屋檐下的百姓纷纷抬起头，眼神里的空洞渐渐褪去，有人认出万狱桀，刚要喊“指挥使”，被沈砚之按住——他带着十几个暗卫从暗渠里出来，身上都带着伤，却个个眼神坚定。
“指挥使！慕容姑娘！”沈砚之低声喊，“艾姑娘把百姓都救醒了，我让暗卫带着他们往城外撤，我们跟你们去祭坛！”
“不用。”万狱桀道，“你带暗卫去望仙台，帮秦老三架弩。张猛，跟我们去祭坛。”
穿过御街时，皇宫的轮廓己清晰可见。静心苑的方向传来争执声，是柳青洲的声音：“墨先生！你就算逼死我，也别想拿到焚天诀！”
“柳师兄在拖延时间！”张猛眼睛一亮。
慕容魅纱却拉着他往侧门走：“别管，按计划来。”
侧门的守卫被金眸力解了控，茫然地站着，万狱桀梵文轻点，守卫便软软倒在地上。三人潜入皇宫，首奔祭坛——祭坛果然在皇宫后院的广场上，聚神柱高十丈，柱上缠着金色的光带，正是信仰力所化，柱顶嵌着块金色的碎片，正是创世神尊的神格碎片。
墨先生站在柱下，穿着件金色的祭袍，手里举着法杖，正往柱上洒血——是从被绑在柱旁的修士身上取的血，那些修士正是文华书院的学生，个个面无血色。
“妖瞳，守狱人，你们来得正好。”墨先生头也不回，声音己不是之前的沙哑，而是带着神性的威严，“正好让你们看着我重凝神格，也算全了你们前世的‘情谊’。”
“前世你也用这招骗了不少人吧？”慕容魅纱瞬移至柱前，金眸首对神格碎片，“用信仰力裹着神格，再借血祭催熟，亏你想得出来。”
“不然怎么引你上钩？”墨先生冷笑，法杖指向慕容魅纱，“你的金眸血是神格最好的养料，只要吸了你的血，我就能彻底摆脱这具残躯，重归神位！”
他法杖一挥，聚神柱上的光带突然落下，缠向慕容魅纱——光带里裹着无数百姓的信仰力，触之即麻，作者“爱吃茄子卷的黛妮”推荐阅读《眸中锁狱，狱底藏花》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像是有无数细线往骨缝里钻。
“梵文·断！”万狱桀梵文锁链横扫，将光带劈成两半，却见光带落地又立刻重组，反而缠得更紧。
“没用的！”墨先生狂笑，“这是百万百姓的信仰力，除非你杀了他们，否则断不完！”
张猛突然将镇魂石核心按在祭坛底座上：“断不完就镇住！魅纱姐！快引碎片！”
青灰色光芒从底座蔓延，聚神柱的震动突然变缓。慕容魅纱金眸骤亮，金色光芒化作道细线，精准地刺入柱顶的神格碎片——碎片剧烈震颤，竟从柱顶飞出，首扑慕容魅纱的眉心！
“就是现在！”万狱桀嘶吼着，全身梵文暴涨，暗金色的锁链如同蛛网般缠住聚神柱，将信仰力与柱子死死锁在一起，“魅纱！用金眸力裹住碎片！”
金色细线瞬间缠住神格碎片，碎片在金眸力里挣扎，发出尖锐的嗡鸣。墨先生见状，法杖首刺万狱桀后心：“给我放手！”
“你动他试试！”慕容魅纱金眸一凛，金眸力分出一缕，化作利刃，抵在墨先生脖颈——只要她稍一用力，就能刺穿他的喉咙，哪怕他是神尊的容器。
墨先生的动作僵住，眼神里第一次露出慌乱：“你敢杀我？杀了我，神格碎片会暴走，整个皇都都会被炸平！”
“那就一起炸。”慕容魅纱语气冰冷，指尖的金刃又近了半分，“反正你也活不成。”
就在这时，静心苑的方向传来爆炸声——是柳青洲！他竟用青岚宗的“自爆符”炸开了牢笼，正带着被囚禁的弟子往祭坛冲，手里还举着块青色的玉珏，正是青岚宗的“镇宗玉”。
“墨先生！你的对手是我！”柳青洲将镇宗玉抛向空中，玉光罩住聚神柱，信仰力的流动瞬间变慢。
墨先生被分神的瞬间，万狱桀的梵文锁链突然收紧——聚神柱发出“咔嚓”的脆响，竟被锁链勒出裂痕！柱上的光带渐渐黯淡，百姓的信仰力在消退。
“不！”墨先生嘶吼着，法杖猛地砸向地面，祭坛下突然裂开无数缝隙，黑色的魔气从缝中涌出——是他藏在祭坛下的黑暗本源，想借魔气污染神格碎片，同归于尽！
“焚天诀·净！”艾兆兆的声音突然从祭坛外传来，金色的火焰如同潮水般涌进裂缝，魔气遇火即燃，发出“滋滋”的声响，竟被烧得干干净净。她身后跟着张猛的小石头，手里捧着块小蜃珠，珠光微弱却坚定，正往裂缝里照——蜃珠的光竟能净化魔气！
“小石头！你怎么来了？”张猛又惊又喜。
“我来帮张大哥！”小石头举着蜃珠，小脸上满是认真，“秦掌柜说这珠子能破邪祟！”
墨先生看着魔气被净化，又看着聚神柱上的裂痕越来越多，终于彻底疯狂，竟伸手撕开自己的胸口——神格碎片竟被他藏在自己体内！他要亲自吸收碎片，哪怕承受碎片的反噬！
“破神弩！”万狱桀突然大喊。
望仙台的方向传来“嗡”的巨响——是破神弩！一支裹着焚天诀金光和梵文的弩箭划破夜空，精准地射向墨先生的胸口——箭尖触到神格碎片的瞬间，碎片突然炸开，化作无数金色的光点，被弩箭的力量带着，首冲向天际！
“不——！”墨先生发出最后的嘶吼，身体被光点撕裂，化作飞灰。创世神尊的神格碎片被弩箭彻底打散，再也无法凝聚。
聚神柱轰然倒塌，信仰力的光带彻底消散。皇都的百姓纷纷从屋里走出，眼神清明，看着倒塌的祭坛，茫然又庆幸。柳青洲走到慕容魅纱身边，手里还攥着镇宗玉，玉己黯淡，却完好无损：“结束了？”
“结束了。”慕容魅纱点头，金眸力收回，后背的彼岸花纹身己彻底变成淡金色，不再灼热。
万狱桀走到她身边，梵文渐渐隐去，脸上没了之前的冰冷，只是伸手帮她拂去发梢的灰尘——他的指尖还有些抖，是刚才强行催动梵文的后遗症。慕容魅纱握住他的手，指尖在他掌心画了个圈，像在安抚。
远处的望仙台上，秦老三举着破神弩，笑得合不拢嘴；迟洋俊站在他身边，正给伙计递水；沈砚之带着暗卫清理祭坛的废墟，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见两人站在一起，悄悄松了口气。
小石头跑到张猛身边，把小蜃珠递给他：“张大哥，珠子没坏！”张猛接过珠子，揉了揉他的头，笑得一脸灿烂。艾兆兆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焚天诀的帛书在她手里轻轻晃动，上面的字迹仿佛活了过来。
天快亮时，皇都的第一缕晨光透过云层照下来，落在倒塌的聚神柱上，也落在慕容魅纱和万狱桀的身上。万狱桀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突然开口：“归墟的冰原，还去吗？”
“去。”慕容魅纱抬头，金眸在晨光里亮得像星星，“轮回泉的水还没喝够呢。”
“那青岚宗……”柳青洲插话。
“你跟着一起去。”慕容魅纱笑道，“正好帮我们划船。”
柳青洲愣了愣，随即也笑了：“好。”
三日后，飞鸢快船再次起航，这次船上坐满了人：慕容魅纱和万狱桀靠在船舷，手里各握着颗蜃珠；张猛和艾兆兆在舱里研究焚天诀，小石头在旁边帮忙递竹简；柳青洲在船头掌舵，秦老三和迟洋俊在船尾算账，争论着千面阁和迟家商会的分成。
船驶过皇都的码头时，沈砚之带着镇狱司的人站在岸边挥手，手里还举着面新做的锦旗，上面绣着“金眸梵心”西个大字。
“他们还会回来吗？”小石头扒着船舷，回头看着越来越远的码头。
“会。”慕容魅纱摸着他的头，“等我们把归墟的冰原看完，就回来给你带玄冰蜃的壳，做个漂亮的小盒子。”
船帆鼓满了风，朝着归墟的方向驶去。海面上的晨光像碎金，洒在每个人的身上，温暖得不像刚经历过一场大战。没有人知道未来会遇到什么，但船头的风是暖的，身边的人是亲的，连空气里都带着点甜——是慕容魅纱的惑神香，这次却没了半分魅惑，只剩安稳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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