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高中这三年来,高晓微很累,可是她不敢有一刻放松的时候。
前段时间终于高考结束,在等待分数的时间里,是她最煎熬的日子。
她担心自己考不上,这几年白白浪费了时间;又担心自己考上了。那书学费那些,不知道从哪里来。一首在纠结与煎熬中度过了一日又一日。
前几天成绩出来了,高晓微与十几分之差,和大学擦肩而过。
她这下子终于释然了。没有考上也是好事,觉得自己可以找一份工作,一边打工,一边照顾躺在床上的妈。
找了好几天,都没有合适的工作,主要是时间上不方便。
因为她要做饭给她妈吃了后去上班 ,下午回家后,还有时间收拾清洗她妈拉脏了的衣服,或者是床单被套。
太早上班或者太晚下班,她都接受不了。
如今终于在杨秀兰的店里找到了。高晓微心情也好了起来。
高高兴兴的回家,刚一跨进家门,就看见一个好久都没有出现的人 ,她的哥哥高晓松。
看见她回来,高晓松掐灭了手里的烟头:“小薇,身上有没有钱?有的话,给哥拿两百块,等着急用。”
“没有,我才高考结束,哪里来的钱?”高晓微立刻回答,自己则脚步不停的往房间走。
“哼,你不是一首在外面打工吗?上学花得了几个钱?”高晓松说着,就上前一把拽住了她。
高晓微一个趔趄,身子晃了一下,高晓松趁机将手伸进她的衣服口袋里,掏出来几张纸币。
沾了点口水数了数,只有七十多块钱,骂了一句:“晦气。”拿着钱就准备出去了。
高晓微追了上去:“那是我跟妈这个月的生活费,你不能拿走,还给我。”
高晓松嗤笑:“为什么还给你?晓微,不是哥说你,这么好的样貌,还是尽快找一个有钱人嫁了多好。那样哥还可以跟着沾沾光。”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高晓微早饭都没有吃,哪里有力气追。她沮丧的回家,坐在小木凳上,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这时,躺在房间里的她妈曾春秀“啊,啊……”的叫起来。高晓微进去一看,只看见她妈躺在光溜溜的地板上,衣服凌乱。
这一看就明白了,肯定是那个混蛋玩意在她妈身上翻找过,但是她妈己经瘫痪在床上,怎么会有钱呢?
高晓微费力的把她妈扶到床上躺好,进入厨房。厨房里只有一把面条,为数不多的米。就这些东西,又能支撑几天?
高晓微再也忍不住了,蹲在地上,头埋在膝盖处,抱着头放声大哭。
曾春兰听到女儿的哭声,也忍不住哭出声来。伸手拼命捶打自己的头:“死了算了,这样半死不活的,还拖累了女儿。唔唔唔……”
高晓微听到动静,站起来跑进房间,拉住她的手:“妈,你不要这样,如果你都不要我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最后,母女两个抱头痛哭。
第二天,高晓微准时出现在杨秀兰的店里。一来就找活干,人特别勤快,跟段红一样,不懂的就问。
如此一来,大家肩膀上的担子一下子得到了解放。
杨秀兰吃早饭的时候宣布:“从这个月起,建国跟小红,大牛哥,还有嫂子的工钱,全部上涨一百块。那个晓微,你才来,如果表现好的话,下个月给你涨。”
高晓微嘴里还含着饭,拼命点头。
吃完饭后,还剩下一些菜,段红刚想端出去倒了。高晓微喊住她:“小红妹妹,那个……剩菜能给我吗?”她有点不好意思,可是还是说出了口。
不这样的话,在家里的她妈就没有菜吃,如今她身无分文,根本拿不出买菜的钱。
段红看了一眼杨秀兰。
以前段红也觉得这些剩菜倒了可惜,可是杨秀兰当时说:“长期吃剩菜对身体不好,还是倒了吧。”
杨秀兰听到高晓微这样说,也觉得也惊讶,心想着:这孩子怕是遇到困难了。
“小红,用塑料袋装起来,等晓微下班后给她带回去。”
高晓微朝杨秀兰鞠躬:“谢谢老板。”
“跟小红她们一样,叫我姐就可以了。”
高晓微点头:“谢谢秀兰姐。”她听到段红跟张建国都这样叫。
“家里是不是遇到困难了?”杨秀兰问。
高晓微犹豫了一下,眼含着泪:“我最后的钱,昨天,昨天被,我哥抢走了。”
杨秀兰点头,表示明白了:“大爷,先给她支两百块钱。”
黄大爷没有说话,掏出来两百块钱递了过来。
高晓微只接了一百块,另外一百块钱退了回去:“秀兰姐,我就拿一百块就好,多了怕我哥又回来抢走。”
“那好,花完了就跟我说一声,找大爷拿就是。”
从那天起,店里的剩菜再没有倒过,都让高晓微打包带回家。
又过了几天,杨秀兰喊来大牛:“大牛哥,要不这样,你跑一趟村里,一来可以看看大娘。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回去摘木姜子,然后背到县城来。”
“你应该知道是什么吧?就是我们栽树苗时,留在地里的那种树,上面有一种很小很小的,像花椒一样的果子。”
大牛点头:“我知道,那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就回去吧!不过你要留一部分做种子,不要全部摘完了。还有河边那种香茅草,山上的酸酸草,也带一点来,明白吗?”
大牛点头:“明白了。”
第二天一早,大牛就朝杏花村出发了。
大牛一走,店里就比他在时要忙得多。真的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少一个人都显得忙碌。
吃早饭时,张建国犹豫再三,还是问出口:“秀兰姐,我弟弟初中毕业了,他想到咱们店里打一个多月的工,就是不知道姐还要不要人?”
杨秀兰想着,如果大牛把木姜子带回来,自己就准备做木姜子味的凉拌鸡,还有鸡爪那些,摆在烧烤店门口卖,也需要增加人手。
随即放下碗回答:“可以啊!叫他上来吧。”
张建国高兴的回应:“哎!待会我就带信回去。”
杨秀兰原本想着,大牛起码也要第三天才能够回来。
谁想到第二天中午,大牛就回来了。背上背着一个背篓,手里还提着一个竹篮。
杨秀兰惊呆了,问他:“大牛哥,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店里这么忙,哪里有时间耽搁。我昨天回去后,就连夜去摘了木姜子。”
他放下背上的满满一背篓木姜子果。将手里的篮子也放在一边。
杨秀兰放下手里的活,过去掀开一看,下面还用树叶仔细垫着,上面也是用树叶盖得好好的。
竹篮里装着酸草跟香茅草。
杨秀兰可以想象,一夜没有睡觉的大牛,打着手电筒在山上摘木姜子果。
然后天还没有亮,就背着这么一背篓木姜子,手上还提着一个篮子,走在十二公里山路上的情景。
杨秀兰低声说:“谢谢哥,你辛苦了。”
“嘿,咱们兄妹之间,不用说那些。”大牛摆摆手。
“哥,那今天就不用你操心店里的事情,快去休息一下。”杨秀兰不是那种黑白不分的人,不会体会别人的辛苦。
“那好,我就去休息一会,确实是困了。”大牛也没有矫情。
下午时分,张建设也到了。
杨秀兰把手里的活交给刘萍,自己叫来赵德富:“二叔,帮忙把木姜子端到天井里面去。”
两个人一起用力,把木姜子端进天井。杨秀兰拿来筲箕,在大盆里注满水,把木姜子倒进去,开始清洗。
清洗过的放进筲箕里沥水。
这天晚上,是段红做饭。杨秀兰早些时候就告诉过高晓微,以后都在店里吃了饭再回去。
杨秀兰特意交代段红,先留出来一份菜装好,让高晓微吃完饭后带回去。
当吃完饭,高晓微准备收拾桌上的剩菜时,段红提出来一个饭盒递给她:“杨姐交代过,特意留出来的,这不是吃剩下的。赶紧带回去吧!”
高晓微红了眼眶。她打工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遇到过像杨秀兰这样的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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