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长公主猛地抬眼，眸中满是错愕与愠怒，手指微微发颤，像是第一次看清眼前这个儿子。
顾怀瑾却只淡淡躬身行了一礼，转身便走。
留长公主一人立在原地，指尖攥得发白。
顾怀瑾走到卫青身边，目光淡淡一扫，冷声道：“她呢？”
卫青一愣，试探着问：“大公子说的是表姑娘？”
顾怀瑾眸色骤然沉了下去，周身气息冷了几分。
卫青心头一凛，连忙躬身：“属下这就去请表姑娘过来。”
他一阵风似的奔到唐诗窈的小院，见了人便躬身道：“表姑娘，大公子请您过去。”
唐诗窈握着书卷的手猛地一顿，指尖微微发凉。
他竟这么快就找来了？方才诗会上那一幕，不知他看见了多少。
她心头乱如麻，原有的筹谋若被打乱，后果不堪设想。可这时候若避而不见，反倒更易生疑。
可这一刻，唐诗窈是真不想见顾怀瑾。
他那双眼睛太利，仿佛能洞穿人心底所有的褶皱，她怕自己半分虚掩都瞒不过去。更何况周寅还在府中未走，万一撞上……
“我今日有些不舒服，”她攥紧了书卷，声音冷硬，“你去回了表兄，改日我再去看他。”
说罢便要转身回屋。
“哎哎，表姑娘！”卫青慌忙上前拦住，语气都带了哭腔，“求您可怜可怜属下吧！大公子特意让您过去，我要是请不动人，回头准得遭殃啊！”
唐诗窈侧脸紧绷，半点不让步：“既如此，那也是你的事。我今日断不会去的。表兄若有疑问，让他自己来找我便是。”
“表姑娘——”卫青还想再劝。
后方竹林里忽然飘来一道声音，温凉里裹着化不开的寒意：“原来窈窈是想让我亲自来请？”
唐诗窈浑身一僵，像被泼了盆冰水。
后背瞬间凉透，她缓缓转过身，还没看清来人，下颌就被一只微凉的手稳稳捏住，抬眼便撞进顾怀瑾深不见底的眸子里。
那里面翻涌着她读不懂的情绪，却让她莫名心慌。
唐诗窈眼中己凝了层水光，怔怔地望着顾怀瑾，声音发颤：“表、表兄……”
顾怀瑾唇角噙着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反倒透着几分冰寒，他俯身凑近，指尖轻轻着她樱红的唇瓣，那触感柔软得像花瓣，勾得人心头发紧。
他一向知道她美，美到只需这样望着，便足以让他按捺不住想要将这朵花折在掌心的冲动。
但此刻，他只是静静地看着。
良久，唐诗窈猛地推开他，转身坐到院中的石凳上，将脸扭向一旁，抬手用帕子飞快拭了拭眼角。
“表兄还好意思说，”她声音里带着哭腔，“你突然一别，去云州那么久，连句话也没有，难道我连生会儿气、怪你几句都不行吗？”
顾怀瑾望着她微微耸动的背影，语气淡了几分：“你不必说这些话来揶揄我。我离京那日，让卫青给你送过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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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怀瑾的目光转向卫青，眸色沉沉。
卫青后背一僵，慌忙躬身回话：“表姑娘，那日属下送去信时，您正在小憩，信是夏荷姑娘收的。”
唐诗窈这才恍然点头，语气松快了些：“原来是这样。夏荷几日前告假回了乡下看她爹，到现在还没回来，许是忙忘了，没把信交给我。”
顾怀瑾望着她微红的眼角，忽然低低叹了口气。
他走到石桌旁，不等唐诗窈反应，便伸手将她打横抱起，自己坐下后，又让她稳稳落在膝头。
青天白日的，院门还敞着半扇。
唐诗窈的脸“唰”地红透，手忙脚乱地推他：“表、表兄，别这样……”
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几分羞恼，却没多少力气。
唐诗窈的心像揣了只乱撞的雀儿，指尖抵在他胸前，推拒的力道虚浮得可笑。
她怕极了此刻被人撞见，尤其是周寅，那道目光若落在这情景上，后果不堪设想。
顾怀瑾的眸光暗了暗，语气却软了下来，带着几分试探：“窈窈方才，是因为没收到我的信不高兴了？还是气我去云州没提前跟你说？”
唐诗窈垂着眼帘，长睫上还挂着未干的湿意，声音低哑：“我哪敢生表兄的气？”
“听长公主说，大公子的婚期都快定下了……纵然窈窈心里有再多不愿，也不敢在这时候闹，生怕惹得表兄厌弃，不要我了。”
换作往日，这番示弱的话定能让顾怀瑾心头一软，只觉对她亏欠良多。
事事都依着她，便是夜里床榻间也会多几分纵容。可今日，男人眼底半分松动也无。
他抚着她发丝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怀中娇怯的人，语气听不出情绪：“是吗？”
指尖忽然捏住她的下巴，“那方才在廊下跟你有说有笑的男人是谁？看来我出去这一趟，窈窈的心，己经不在我这里了。”
唐诗窈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像坠入冰窖，怔怔地望着顾怀瑾，他果然看见了。
顾怀瑾的声音悠悠的，裹着寒意钻进她耳中。
他常年握剑的拇指带着粗糙的老茧，此刻正轻轻着她唇上的口脂，那抹嫣红被蹭得有些斑驳。
“哪家的公子，”他垂眸看着她，眼底的笑意冷得刺骨，“竟能让我们一向素面朝天的窈窈，也开始涂这些东西了？”
“还是说……你一心想嫁的寒门子弟，己经有了人选？”
唐诗窈心头一紧，抬眼望着他，声音带着几分委屈：“表哥为何要这样揣测我？”
顾怀瑾指尖松了松，似是退让了几分。
语气却仍带着不容置疑的审视：“好，那你告诉我，今日我归府时，看见你在竹林边跟一个男人说话，那人是谁？”
唐诗窈刚要张口，脸颊就被他轻轻捏了一下。
他的声音忽然放得温软，却藏着无形的压力：“窈窈，想好了再说。你总不愿我亲自去查，回头又要委屈，说我不信你，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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