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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诗窈到了姜氏那里，见她气色比往日好了许多，眉宇间的病气淡了不少。
“近来都吃些什么？”她问着，伸手要过药方，执起毛笔在上面圈了几味药，动作间带着几分沉静。
姜氏接过话头，语气里带着点说不清的意味：“长公主今日特意让顾府的姑娘们都去见了江婉燕，连底下的奴仆也一一叫去了。”
“这明摆着是给她立规矩，生怕往后有人不长眼冲撞了去。”
说着，她忽然转向唐诗窈，眼眶一红，泪水便落了下来，哽咽着重复：“娘对不起你，真是对不起你……”
“都怪娘没给你一个好出身，顾二夫人又向来不上心，我的窈窈，往后只能自己多靠自己了。”
唐诗窈握着笔的手顿了顿，指尖着笔杆，姜氏的话像细针，轻轻刺在心上。她忽然想起顾怀瑾，若是他听见这些，怕是又要动气了。
罢了。
她在心里轻轻叹一声。反正她也快要走了，顾怀瑾会不会生气，又有什么要紧呢？
唐诗窈望着姜氏，唇边漾开一抹浅淡的笑意，语气轻缓却带着笃定：“娘，没那么糟糕的。”
“长公主先前赏了我一百两银子，加上我平日里绣些香囊荷包、抄几卷书，也攒下了些积蓄。不管往后怎样，总能养得起您。”
说到将来，她眼底的光更亮了些，带着几分坦荡：“若是缘分到了，能遇着个良人自然好，若是遇不着，我一个人，也能把日子过下去的。”
那笑意里没有半分怨怼，反倒藏着股韧劲，像株经风的草木，哪怕扎根的地方贫瘠，也自有向上生长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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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诗窈拜别母亲，刚走到院门口，便与顾青禾撞了个正着。
“诗窈！我就猜你在你母亲这儿。”顾青禾走上前。
“今早宴席上人多眼杂，我没好跟你多说。你是没瞧见，咱们这位镇国公府来的江小姐，这主母的位子怕是坐得稳稳的了。”
见唐诗窈面露疑惑，她又忙道：“你走得早，不知道。江小姐今儿在宴上说了句自己怕晒怕热，长公主当即就传了话，要开皇家山庄，让咱们都跟着去避暑游玩。”
“我怕你还不知情，特意回来叫你，快些收拾收拾，马车都在门口等着了。”
唐诗窈下意识便想拒绝，可念头一转，又生生按了下去。顾怀瑾还在府中，若是众人都走了，独留她一人，他难免会时时过来。
再者，出去一趟，或许还能为母亲姜氏寻些合用的药材。
这般思忖着，她轻轻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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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怀瑾得知唐诗窈己离开顾府时，她的马车早驶出半个时辰了。
他立在廊下，指尖捏着那枚刚从书案上拾起的玉佩，指节泛白，眼底的神色沉沉的，辨不出喜怒。
卫青在一旁看得心惊，低声请示：“大人，要不属下去把表姑娘追回来？”
顾怀瑾沉默片刻，声音淡得像淬了冰：“让她去。”
他松开手，玉佩坠回掌心，冰凉的触感透过皮肉渗进来。“心野了的兔子，强捆着也留不住。”
他缓缓道，语气里带着几分说不清的笃定，“等碰了壁，自然会自己回来。”
只是话落的瞬间，今早宴席上唐诗窈那句“从未有过心上人”，又像根细刺猛地扎进心里。
他喉间发紧，方才压下去的晦暗，竟又隐隐翻涌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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