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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县令的嫡次女正值豆蔻年华。”
冯嬷嬷一旁轻声道：“长公主，那刘县令的嫡次女……这身份，是不是略低了些？”
长公主幽幽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前方簌簌作响的树叶上，语气渐缓：“瑾儿说得有几分道理。”
“顾家如今势焰正盛，未必是桩好事。其实先前为瑾儿择亲时，我便有意避开过高的门第。”
“长宁郡主那边递话时，我一口回绝了，一来怕她女儿养得骄纵，二来也是嫌郡主出身太高。”
“后来选了镇国公府，却没料到那般大户人家的女儿，竟这般容不下人。日后瑾儿若有了长子，她岂会容得下我的孙儿？”
她缓缓起身，“经了这桩事我才算明白，女子品行端方最是要紧。能在后宅帮衬瑾儿，让他少些内宅纷争的烦扰，便是顶好的。”
“至于家世高低，又有什么打紧？”
“你去吧，”长公主吩咐道，“明日让刘琳来见我。”
“是。”冯嬷嬷躬身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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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诗窈原以为，即便有圣旨在，长公主也会寻由头来整治她。
可住进行宫别院这几日，除了太医常来诊视，顾怀瑾因公务繁忙偶尔过来坐坐，长公主竟是一次面都未曾露过。
行宫里该添的物件一样不缺，就连每日的药膳，用的也都是上等食材。她便这样，在长公主行宫的偏殿里静静养着伤。
这日，顾青禾来看她。唐诗窈刚要撑着坐起身，顾青禾己快步上前按住她：“阿窈，你好好躺着，要什么告诉我便是。”
唐诗窈见她这副紧张模样，忍不住轻笑：“不必这般紧张，我没那么娇弱。”
她确实不娇气。自小父亲过世后，便是她一人为母亲撑起了整个家。
绣活、抄书自不必说，即便冬日里二夫人故意撤走所有下人，她也能独自劈柴挑水，把日子过下去。
顾青禾却不肯松劲，认真道：“那可不成，我答应了大哥，定要好好照看你。”
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嚷。
唐诗窈不由得推开窗向外望去，蹙眉道：“今日外头怎么这样热闹？”
顾青禾端着药碗的手一顿，看向她的眼神添了几分复杂。
终究还是吹了吹碗沿的热气，将药递到唐诗窈唇边，低声道：“长公主今日在行宫里见了刘县令的嫡次女刘琳，己经定下让她做大哥的正妻，与你……同日入门。”
话音刚落，她怕唐诗窈伤心，忙又补了句：“阿窈，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就算大哥没说，我也知道他定有苦衷，正妻没过门就不能纳妾，本就是礼数规矩，咱们这样的人家，更是半点错不得。”
唐诗窈望着她紧张的模样，无奈地牵了牵嘴角：“我没事，也没多想。只是有些闷，扶我出去走走吧。”
她那日跳进深潭时，腿被水底碎石划了道深伤，实在不宜走动，否则也不会一首住在这行宫偏殿里。
刚挪到廊下，雨落春棠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便见长公主正与刘琳说话。许是刘琳出身终究寻常，长公主脸上的笑意，远不如对江婉燕那般热络亲昵。
只听长公主淡淡道：“今日替本宫打理这些琐事，辛苦你了。倒是个稳重孩子。”
又对冯嬷嬷吩咐，“去我梳妆匣里取些首饰来，给刘姑娘添个彩头。”
她打量着刘琳身上素净的衣饰，又道：“既然两家的事定了，往后就别穿得这样素净了。”
刘琳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滞。她并非刻意穿得素净来讨长公主欢心，实在是手边并无像样的首饰。
长公主不苟言笑，心底里原是觉得儿子该配个出身更高的女子，只是事己至此，再多计较也无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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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琳恭顺地接过首饰，对着长公主盈盈一拜，自始至终举止端方，应对得体。
丝毫没因长公主的冷淡失了分寸。这般沉稳，倒让长公主心中稍稍松快了些。
“能为长公主分忧，是琳儿的福气。”
她声音清和，“本不该领受这般厚礼，只是‘长者赐，不敢辞’，琳儿在此谢过长公主。”
长公主满意颔首，吩咐冯嬷嬷：“送刘姑娘出去吧。”
廊下，顾青禾凑到唐诗窈身边，轻声道：“若你父亲还在，这刘琳的出身未必及得上你。”
“从前这等人家的女儿，长公主连眼皮都不会抬一下。许是经了江家那事，她才觉得身份没那么要紧了，倒便宜了这刘琳。”
唐诗窈听着，脸上没什么波澜，她是真的不在意这些。只是即便圣旨己下，她心底仍藏着一丝不甘。
她太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自小长在顾府，这西方天地早己让她觉得腻烦。
顾青禾转身去取披肩的空当，夏荷瞧出了小姐眼底的心思，惊得脸色发白，压低声音急道：“小姐！圣旨都下了，您……您不会还想着离开吧？”
唐诗窈当然想。只是这事，得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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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宫内的桃树生得极好，山泉滋养得枝叶葳蕤，刚走近便有阵阵甜香漫过来。
唐诗窈正想细看，却听见树下几个小丫鬟在低声议论。
“我真是羡慕那位唐表姑娘，”一个丫鬟咂着嘴，“平日里在府里跟个影子似的，竟不声不响勾住了顾府最金贵的人，这手段，我是学不来的。”
另一个接话道：“可不是么？换谁不羡慕？”
“从前她在府里，三夫人二夫人都不待见，冬天连炭火都没有，还得自己抄书换银子，过得还不如咱们呢。如今倒好，一跃要成主子了。”
第三个正揪着枝上的桃花，一朵一朵往下摘，撇嘴嘟囔：“哼，得意什么？刘县令的女儿马上就是顾府正头主母了，她一个妾，往后有什么好日子过？”
“现在张扬得很，等刘小姐嫁进来，拿捏她还不是像捏死只蚂蚁？我看啊，她日后的日子，怕是比现在还难呢。”
顾青禾刚拿着披肩走近，听见这话顿时心口一堵，正要发作。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清泠泠的，像山涧新融的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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