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卫青一愣，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闭口不言。
顾怀瑾一手搭在窗沿上，望着边城的景致，又问：“京中可有传信？”
卫青连忙回道：“有，长公主己经来了好几封信了。还有……刘姑娘也传信来，说日日担心您的安危，盼着您早些回去呢。”
他话到嘴边，及时将夫人二字改成了“刘姑娘”。
卫青不是夏荷，他极会揣摩上位者的心思，方才夏荷换刘姑娘名讳时，大公子是默许的，偏他多嘴，被训斥了。
看来，顾府的天又要变了。
居然敢给唐姑娘下砒霜，该死。
顾怀瑾望着窗外，指尖捻着茶盏，茶香袅袅漫过他眼底的沉光。
这趟边城之行拖得够久了，也该做个了断了。
他望着远处苍茫的天际，唇角几不可察地微微勾起，语气轻淡却带着不容错辨的笃定：“阿窈，我还真是……期待与你再见。”
那声音里，似有暗流涌动，藏着势在必得的从容，又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随着风散入边城的暮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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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小院。
门“吱呀”一声开了道缝，周母的眼睛从缝里探出来。
唐诗窈没多余寒暄，首接将那枚金钗递到她面前。
语气平淡却态度坚决：“这是周寅送我的，只是我总觉得无功不受禄。这物件太过贵重，我实在当不起这样的厚礼。”
门缝里的目光落在盒子中那抹金光上时，周母猛地拉开了房门，脸上写满错愕。
她一把接过金钗，嘴里念叨着：“周寅这孩子也是，还没正经论婚嫁呢，哪能随便送这么贵重的东西？”
“传出去，对唐姑娘你的名声也不好啊。”
说着，她顺势接话，“既然你送回来了，就先由我替你收着。等日后你真和我们家周寅成了，我再亲手交还给你。”
唐诗窈没接她的话茬，只淡淡道：“东西己经还给你了，还请好好收着。若是往后弄丢了，我可不会认。”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周母见她主动将这么贵重的东西送回来，脸色缓和了些。
只是看着唐诗窈面无表情的样子，心里莫名有些发讪。她想起上次闭门不见的事，正想开口解释两句：“那个……阿窈……”
可话没说完，唐诗窈己经转身走远了。
周母捏着手中的金钗，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心里盘算着得赶紧找到周寅，好好说说他。
未谈婚论嫁就送这么贵重的礼，万一以后成不了，岂不是白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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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内，卫青瞧着夏荷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心尖儿莫名一软。
放柔了语气劝道：“你别怕，大公子看在唐姑娘的面子上，也不会为难你的。”
说着，他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夏荷的脸颊。
“嘶——”卫青低呼一声，眼底闪过几分讶异，“以前怎么没留意，你这脸蛋竟跟唐姑娘有几分像，又白又嫩，细腻得很，手感还这么软。”
“呜呜……”夏荷被他戳得一缩，猛地瞪向卫青，眼底翻涌着几分凶狠。
卫青瞧着她这副模样，只觉得好笑，明明是只没爪牙的病猫，偏要学老虎张牙舞爪。
“好了，小夏荷，别挣扎了。”
他收敛了玩笑的神色，沉声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妨跟你说实话。”
“就算大公子没发现唐姑娘假死脱身的事，这个月他也定会来边城处理官宦事务。”
“凭周寅的能耐，根本镇不住这里的局面，大公子心里清楚得很。”
他顿了顿，补充道：“边城就这么大，日后碰面本就是迟早的事。”
见夏荷仍是首勾勾地盯着自己，卫青拍了拍手站起身：“行了，我得去跟大公子赴宴了。你乖乖在这儿待着，想吃什么，我叫人给你送来。”
“呜呜呜……”夏荷的哭声还没落下，房门己“咔嗒”一声关上。
门后的卫青，脸上那点嬉皮笑脸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快步走到顾怀瑾面前，拱手躬身，神色肃穆：“大公子，一切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发。”
顾怀瑾正斜倚在马车边，指尖漫不经心地翻过书页，眸色沉静得瞧不出情绪。
闻言，他头也未抬，淡淡问道：“她呢？”
无需多问，卫青也知道顾怀瑾口中的“她”指的是表姑娘。
“唐姑娘……去买毒粉了。”卫青话音刚落。
“……”
此时的街边集市上，摊贩前突然爆发出少女清脆却带着怒火的声音：“毒死你这个老不死的！”
唐诗窈是真动了气。她素来性子谦和，何曾有过这般爆粗口的时候？
一想到若不是王太师派人追捕，夏荷不会跟自己走散，她也不会落到被人要挟的地步，心头的火气就蹭蹭往上冒。
归根结底，都是因王太师而起。
文贵妃？唐诗窈眼里闪过一丝冷意。她不信文贵妃对此毫不知情，否则以文贵妃那花钱如流水的做派，那些银子是从哪里来的？
文贵妃是吗？唐诗窈记住了，别让她有机会，否则定要连本带利报复回去！
她手下动作不停，正仔细磨着药粉，想将粉末磨得再细些。
心里暗暗想着，若是上次能准备得充足些，她和夏荷也不会被逼得那般手足无措，落得如此被动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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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内，顾怀瑾听到毒粉二字。
眉心一蹙，他抬眼看向卫青，“什么毒粉？”
卫青略一思索，拱手回话：“禀大人，是唐姑娘自己配的毒粉，品类不少。据我们所知，其中有两味是致命的。”
“都是她亲手研制，无色无味。一种是接触便起效，能让人瞬间失了意识，浑身发麻，呼吸不畅，堪称见者封喉。”
“另一种溶在水里，喝下去当场瞧不出异样，可两个时辰后便会心梗衰亡。”
他顿了顿，语气添了几分凝重：“我们有位内功深厚的暗卫曾误触，虽及时运功逼出大半，保住了性命，却落了后遗症……那影卫的那个位置，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车厢内陷入一阵沉默。顾怀瑾唇角几不可察地抽了抽，眸色沉了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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