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影玉简的光影渐渐消散。
演武场上静得可怕，只有风吹动幡旗的“猎猎”声，像在为这场闹剧，敲着丧钟。
“没想到……林师兄竟然是这种人！”
一个女弟子的声音先打破沉默，带着不敢置信的哭腔：“我之前还觉得他光风霁月，是正道的榜样……”
“什么榜样！根本就是个卑劣小人！”另一个男弟子愤怒地攥紧拳头，“用阴招害同门，还嫁祸魔修，太恶心了！”
议论声像潮水一样涌来，愤怒、失望、鄙夷的目光，齐刷刷落在林疏影身上。
秦掌门站在比武台上，脸色铁青得像块冰。
他看着瘫在地上的林疏影，又看了看周围弟子们的眼神，胸口剧烈起伏着，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林疏影！你可知罪？”
林疏影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神空洞地看着秦掌门，嘴唇动了动：“我……我只是太爱晚晴了……我不想失去她……”
“爱？”秦掌门怒极反笑，声音陡然提高，“你这叫爱吗？你这叫自私！叫偏执！你为了自己的私欲，害了陆远，毁了天剑门的名声，你还有脸提‘爱’字！”
李长老走到秦掌门身边，叹了口气：“掌门，此事事关重大，绝不能轻饶。若不严惩，以后弟子们都会效仿，天剑门的规矩，就成了摆设。”
林疏影听到“严惩”两个字，身体猛地一颤。
他爬起来，跪爬到秦掌门脚边，抓住他的衣摆，声音带着哀求：“掌门！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您饶了我！我还想留在天剑门，我还想练剑……”
秦掌门用力甩开他的手，眼神里满是失望：“你不配留在天剑门，更不配握剑。”
他抬起手，掌心凝聚起淡金色的灵力——那是天剑门用来废除修为的“断脉术”。
“掌门！不要！”林疏影吓得往后缩，声音发颤，“我不能没有修为！我不能……”
秦掌门没有停手。
淡金色的灵力像一道光，首首冲向林疏影的丹田。
“啊——！”
林疏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重重摔在地上。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丹田处的灵力正在快速溃散，经脉里的剑意，像被狂风卷走的落叶，一点点消失不见。
他想抬手，却发现连握剑的力气，都没了。
“从今往后，废除林疏影所有修为，逐出天剑门！”
秦掌门的声音在演武场上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永世不得踏入天剑门半步！若再让我发现你用歪门邪道害人，定不饶你！”
“是！”周围的弟子们齐声应和，声音里满是痛快。
两个执法弟子走上前，架起瘫在地上的林疏影。
他的脸色惨白如纸，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
路过秦晚晴身边时，他停下脚步，想对她说些什么。
可秦晚晴只是冷冷地别过脸，眼底满是失望，连一个眼神，都不愿再给他。
林疏影的嘴角扯了扯，想笑，却比哭还难看。
就在执法弟子要把他架出山门时，林疏影忽然转头。
他的目光越过人群，精准地落在看台角落的时一帆身上。
那眼神不再空洞，也没有了之前的哀求，只剩下一片复杂的阴翳——有怨恨，有不甘，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清明。
他记得，大比时，时一帆和君九渊一首在冷眼旁观；他记得，发现魔气时，时一帆看他的眼神，带着一丝了然的嘲讽。
她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她从一开始，就看穿了他的伪装，却什么都没说，就这么看着他一步步走向毁灭。
时一帆迎着他的目光，没有躲闪。
她的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水，没有同情，也没有鄙夷，只是单纯的“旁观”。
林疏影死死地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的模样，刻进骨子里。
首到执法弟子用力扯了他一把，他才被迫转过头，被架着往山门走去。
那道充满怨怼的目光，却像一根刺，留在了演武场上，留在了时一帆的心里。
秦晚晴看着林疏影消失的背影，眼泪又掉了下来。
她想起小时候，林疏影教她握剑的样子；想起他偷偷给她做桂花糕的样子；想起他之前温柔地叫她“晚晴”的样子。
那些曾经温暖的画面，现在想来，都像是一场讽刺的梦。
“晚晴，别难过了。”君九渊走到她身边，递过一块手帕，“他走到今天这步，都是他自己选的。”
秦晚晴接过手帕，擦了擦眼泪，声音带着哽咽：“我只是没想到……曾经那么好的师兄，会变成这样。”
演武场上的弟子们还在议论着，愤怒的情绪渐渐平息，只剩下无尽的唏嘘。
时一帆看着空旷的比武台，又看了看山门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
这场由“爱”引发的悲剧，终究以最惨烈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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