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君九渊那句充满了恶趣味和残忍意味的问话，响彻在广场上时，时一帆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在瞬间凝固了。
他挽着君九渊手臂的手，在宽大的袖袍之下，死死地攥成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他能感觉到，来自身边这个男人的、那股带着警告意味的冰冷神识，正如同毒蛇一般，缠绕着他的灵魂。
他也能感觉到，来自对面那个男人——慕清玄，那充满了震惊、不解、痛苦和难以置信的目光。
他被夹在了中间。
被夹在了一个疯子和一个傻子中间。
一个，是逼迫他表演的导演。
一个，是深信他演技的观众。
而现在，导演，正逼着他这个演员，当着唯一观众的面，亲口承认，之前的一切，都是剧本。
这是何等的讽刺，何等的残忍！
时一帆的心中，充满了滔天的恨意和屈辱。
他恨君九渊的残忍霸道，恨他将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也……恨慕清玄的愚蠢！
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来？！
你安安静静地待在你的青玄宗，当你的正道魁首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来自投罗网，非要把我推到这样一个进退维谷、必死无疑的绝境？！
他知道，他今天的任何一个回答，都将决定两个人的命运。
如果他说，他是被迫的。
那么，慕清玄一定会为了“拯救”他，而与君九渊死战到底。下场，必然是毫无悬念的……身死道消。
而他自己，也绝对会因为“背叛”和“告密”，而遭到君九渊更疯狂、更恐怖的报复。
如果他说，他是自愿的。
那么，慕清玄的道心，可能会在今天，彻底崩碎。一个天才的陨落，几乎是板上钉钉。
而他自己，也将彻底坐实“魔道妖人”、“背弃正道”的罪名，永远，也无法再回头。
这是一个……两难的死局。
君九渊，就是喜欢看他这样。
看他在绝望中挣扎，看他在痛苦中抉择。
“怎么？”君九渊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催促，“哑巴了？”
“还是说……”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无比温柔，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需要本尊，帮你回忆一下，该怎么说话？”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时一帆的脑海里，那股熟悉的、撕心裂肺的剧痛，再次，如约而至！
“呃……”
他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一软，几乎要跪倒在地。
但他强撑着，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身体的重量，都靠在了君九渊的手臂上。
在外人看来，这个动作，充满了依赖和亲昵。
就像一个身体不适的爱人，在向自己的伴侣，寻求支撑。
只有时一帆自己知道，他此刻，正在承受着怎样的地狱。
“一帆！你怎么了？！”
对面的慕清玄，终于从震惊中反应了过来。
他看到了时一帆脸上那不正常的、痛苦的潮红，看到了他瞬间惨白的嘴唇。
他立刻就意识到，不对劲！
一定是这个魔头，在用什么他不知道的手段，在暗中折磨时一帆！
“君九渊！你对他做了什么？！”慕清玄怒吼道，手中的长剑，发出了“嗡嗡”的剑鸣，凌厉的剑意，首指君九渊。
“我对他做了什么？”
君九渊闻言，笑了。
他笑得无比邪肆，无比张狂。
他非但没有回答慕清玄的问题，反而做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动作。
他低下头。
然后，当着慕清玄的面，砚边月宇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当着数万魔兵魔将的面。
用一种充满了占有和宣示主权的姿态，轻轻地，吻了吻时一帆那因为痛苦而渗出冷汗的额头。
那个吻，很轻，很柔。
像是一片雪花，落在了滚烫的烙铁上。
却在瞬间，让整个广场的空气，都彻底凝固了。
时一帆的大脑，“轰”的一声，彻底炸了！
他感觉自己被吻到的那个地方，像是被魔火灼烧过一样，传来一阵阵滚烫的、让他想要尖叫的触感！
屈辱！
前所未有的屈辱！
这个吻，比任何酷刑，任何折磨，都更能摧毁他的意志！
君九渊，这个魔鬼，他用一种最首接、最霸道的方式，向所有人，尤其是向慕清玄，宣告着——
这个人，是我的。
他的身体，他的灵魂，他的一切，都属于我。
我能随意地折磨他，也能随意地亲吻他。
而你，一个外人，连置喙的资格，都没有！
“你——！”
慕清玄的眼睛，瞬间红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和杀意，从他的身上，冲天而起！
他看到了！
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
在君九渊吻下去的那一刻，时一帆眼中闪过的那一丝……极致的痛苦与绝望！
伪装！
这一切，果然都是伪装！
这个魔头，就是在用这种方式，逼迫他，羞辱他！
“魔头！我杀了你！”
慕清玄彻底暴走了！
他手中的长剑，发出一声响彻天地的龙吟，化作一道璀璨的、如同九天银河般的剑光，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朝着君九渊，当头斩下！
这一剑，是他凝聚了全身灵力，甚至燃烧了一部分精血，发出的最强一击！
他己经，抱了必死的决心！
然而，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剑。
君九渊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他只是抱着怀中那个因为痛苦和羞愤而浑身颤抖的少年，然后，用另一只手，随意地，向前一挥。
就好像，只是在驱赶一只烦人的苍蝇。
“轰——！”
一股比慕清玄的剑光，要磅礴、要浩瀚、要恐怖百倍的黑色魔气，如同决堤的洪流一般，从君九渊的袖中，狂涌而出！
那魔气，漆黑如墨，粘稠如油，所过之处，连空间，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扭曲的悲鸣！
两股力量，在半空中，轰然相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只有……无声的湮灭。
慕清玄那道足以斩断山岳的璀璨剑光，在接触到那黑色魔气的瞬间，就像是投入烈火的冰雪，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激起，便被彻底地、干净地，吞噬、消融了！
“噗——！”
慕清玄如遭雷击，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倒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广场的地面上。
他手中的长剑，也发出了一声哀鸣，光芒黯淡，掉落在了一旁。
秒杀！
彻彻底底的秒杀！
在绝对的、压倒性的力量面前，天才的反抗，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不自量力。”
君九渊收回手，用一种近乎蔑视的眼神，看了一眼远处那个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慕清玄。
然后，他低下头，看着怀中那个因为同心咒的剧痛，而脸色惨白如鬼的时一帆。
他嘴角的笑意，愈发残忍。
“你看。”
“这就是，你引以为傲的……‘正道的光’。”
“真是……弱得可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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