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娥愣了下，似乎没想到他说动手就动手，但还是依言往柱子后躲了。
柳耀多则贴着门后站定，打算空手。好歹他一个男的，正值壮年，不可能连个老太太都制服不了吧。
脚步声越来越近，到了门口停住了。接着是布料摩擦的声音，想来是老太太在掏那个陶罐。柳耀多屏住呼吸，就等她推门。
吱呀。
门被推开一条缝，老太太佝偻的身子挤了进来，手里还攥着那个陶罐，正低头往供桌上摆，嘴里还念念有词。
“快了……就快了……三十年了，总算能换我出去了……”
她刚把陶罐放在桌上，柳耀多猛地从门后冲了出去，一把攥住她的手腕：“老太太！你倒是说说，换你出去，要拿谁当祭品？”
老太太吓了一跳，回头见是他，脸色瞬间煞白，挣扎着要脱开：“你……你们怎么在这儿？！”
“这话该我们问你吧？”柳耀多冷笑，“不用禁忌职业的血，你自己也能开门，还说什么等能破局的人？你等的明明是能给你填命的祭品！”
老太太被他攥得动不了，眼神却忽然往柳玉桃那边瞟，嘴角竟勾起个诡异的笑：“祭品？是啊，是祭品……但可不是你们想的那个。”
柳耀多心里咯噔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身后传来张秀娥的惊叫：“小心！”
他猛地回头，就见原本蹲在角落的柳玉桃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手里哪有什么心头血，分明握着一块尖尖的石片，正朝着他的后心刺过来！
那眼神里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焦急和害怕，只剩一片冰冷的狠厉。
“你！”柳耀多没想到她竟会首接动手，下意识地往旁边躲，石片擦着他的胳膊划了过去，带起一道血痕。
“爸，对不住了。”
柳玉桃的声音平平淡淡的，哪还有半分女儿对父亲的样子，“这899层的局，要破，就得有‘局中人’当引子。你是233层的老玩家，身上带着别的层的气，比我这‘假禁忌职业’合适多了。”
“假的？一旁的张秀娥也慌了，指着柳玉桃：“你……你不是玉桃！你是谁？”
其实，“张秀娥”更想说，你不是禁忌职业！
“我是谁不重要。”柳玉桃掂了掂手里的石片，“重要的是，老太太要祭品换他出去，我要祭品破这层的局，咱们目标差不多，正好合作。”
老太太也趁机挣脱了柳耀多的手，退到柳玉桃身边，看着柳耀多的眼神像在看一块砧板上的肉。
“小伙子，别怪我们心狠。要怪就怪你太蠢，居然真信什么‘妻女’？这忘川村，进来的人，哪还有真家人？”
柳耀多算是明白的紧，从他踏入这忘川村开始，就掉进了个连环套。老太太是一个，这两个冒充妻女的，更是藏得更深的狼！
他看向张秀娥，见她一脸慌乱，不像是装的，心里又存了点疑：“那你呢？你也是跟她们一伙的？”
张秀娥连忙摇头，跑到他身边：“我不是！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是醒来就在这村子里，见她跟你都叫我‘秀娥’，我还以为……”
柳耀多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见柳玉桃又动了。
她手里的石片朝着供桌上的陶罐掷了过去，“哐当”一声，陶罐摔在地上，里头的东西洒了出来。
哪是什么引血阵的材料，竟是满满一罐黑红色的粉末，落地就冒着丝丝黑气，朝着柳耀多这边涌过来。
“这是守层者给的‘锁魂粉’，沾上了，就别想跑了。”老太太阴恻恻地笑，“祠堂的血阵不用禁忌职业的血，用‘局外人’的血更灵。小伙子，安心当祭品吧！”
黑气越来越近，柳耀多拉着张秀娥往后退，退到供桌旁时，胳膊肘不小心撞了下供桌，桌上的牌位“哗啦”倒了一片。
其中一个牌位摔在地上，裂开了一道缝，从里头掉出个小小的木牌，上面竟刻着一行字“233层玩家柳耀多，妻张秀娥，女柳玉桃，一家三口，于899层寻‘记’，卒”。
柳耀多瞳孔骤缩。
这牌位……
是早就给他们备好的？
就在这时，张秀娥忽然抓住他的手，声音发颤却异常坚定。
“别慌！我刚才在供桌下看到的纸，后面还有一行字，被你揣在怀里了！说是‘血阵反噬，需以牌位碎片为引’！”
柳耀多猛地反应过来，伸手去掏怀里的木盒，刚把那张纸抽出来，就见柳玉桃己经扑了过来，手里的石片首刺他的胸口！
千钧一发之际，张秀娥猛地推开他，自己往旁边撞去，正好撞在倒在地上的牌位上。
裂开的牌位碎片被她撞得飞了起来，其中一块带着尖刺的木片，不偏不倚地扎进了柳玉桃的小腿。
“啊！”柳玉桃痛呼一声，踉跄着后退。
而那些涌过来的黑气，像是被牌位碎片引动，忽然调转方向，朝着柳玉桃和老太太那边涌了过去。
老太太尖叫着想要躲开，却被黑气缠上，瞬间就像被抽走了精气，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身子也佝偻得更厉害了。
“怎么会这样……”柳玉桃看着自己被黑气缠上的腿，满脸惊恐，“不该是这样的！血阵明明该认外乡人的血！”
“或许……它认的是‘假货’的血呢？”柳耀多站起身，手里攥着那张纸，上面最后一行字正是“血阵喜真恶假，若遇伪物，反噬其主”。
他看着被黑气吞噬的柳玉桃和老太太，又看了眼身边的张秀娥，她正看着地上的牌位发愣，眼眶红红的。
“走吧。”柳耀多拍了拍她的肩，“这层的‘记’找到了，咱们该走了。”
张秀娥抬头看他，点了点头，伸手捡起地上那块刻着他们名字的牌位碎片，紧紧攥在手里。
两人转身往祠堂外走，身后传来柳玉桃和老太太的惨叫声，渐渐被黑气吞噬。走到门口时，张秀娥忽然轻声问：“那……咱们真的是一家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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