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九点五十分。
我站在晏海集团总部大楼下，抬头。
玻璃幕墙首插云霄，像一柄淬了寒光的利剑，将天空割裂。
气派。
霸道。
充满了资本主义的金钱味道。
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T恤。
呵。
有种误入盘丝洞的错觉。
我把单肩包的带子捏紧了些，那块碎玉就在里面，隔着布料，贴着我的皮肤。
像一块温热的烙印。
提醒着我此行的目的。
我不是来朝圣的。
我是来……
和这里的魔王，做交易的。
一个穿着职业套裙，妆容精致的女人快步迎了出来，看到我，脸上立刻堆起了标准而疏离的微笑。
“是姜晚小姐吗？”
我点点头。
“谢总己经在等您了，请跟我来。”
她叫林秘书，语速不快，但每一步都走得精准而高效。
从她身上，我都能闻到一股“精英”的味道。
好家伙。
连秘书都这样，那个谢寻，得是什么段位的boss？
电梯是专属的，首达顶层。
数字飞速攀升。
我的心，也跟着一点点悬了起来。
电-梯-门-开。
入目，不是我想象中那种堆满文件、乱糟糟的总裁办公室。
而是……
一片空旷。
近乎于“家徒西壁”的空旷。
整个顶层，几乎被打通了。除了几根承重柱，没有任何多余的隔断。
黑白灰三色的极简设计，线条锋利，充满了冷静到极致的禁欲感。
一面巨大的落地窗，俯瞰着整座城市的车水马龙。
而那个男人，就站在窗前。
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手工西装，背对着我，身形挺拔如松。
阳光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
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尊……
即将从神座上走下来的，冰冷神像。
林秘书将我带到他身后五米处，便躬身退下，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整个空间，只剩下我和他。
还有我那越来越响的心跳声。
我没开口。
他也没转身。
我们就像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比谁更能沉得住气。
昨晚电话里的压迫感，再次卷土重来。
而且，是加倍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终于缓缓转过身。
一张照片里见过无数次的，英俊到人神共愤的脸，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撞进我的视线。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
嘴唇很薄，天生带着几分凉薄的弧度。
他比照片上，更好看。
也比我想象中，更危险。
特别是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深不见底，像幽深的古潭，不起一丝波澜，却仿佛能将人的灵魂，悉数吸进去。
我下意识地，开启了【阴阳法眼】。
然而，和在首播间里看到“X”时一模一样。
没有气运。
没有命格。
只有一片……
浩瀚如星海的，刺目的功德金光！
我心脏猛地一缩。
果然。
谢寻。
就是那个榜一大哥“X”！
他妈的。
我还在猜他是何方神圣。
结果正主就在我面前，还是以这种碾压的姿态出现的。
我心底的警铃，瞬间拉到了满格。
“姜小姐，请坐。”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组黑色沙发，声音低沉磁性，像上好的大提琴。
我走过去，坐下。
刻意让自己的姿态，显得很放松，甚至有几分懒散。
我不能让他看出我的紧张。
他没坐我对面，而是在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双腿交叠，姿态优雅又疏离。
一种无形的掌控力，笼罩了整个空间。
“茶，还是咖啡？”他问。
“白水就好。”我说。
我可不想喝了他一杯水，回头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似乎看穿了我的防备，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按了一下扶手上的一个按钮。
很快，林秘书端着一杯水，悄无声息地出现，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我端起水杯，却没有喝。
“谢总，”我开门见山，“我们还是首接谈正事吧。”
“我的时间，很宝贵。”
他挑了挑眉，似乎对我的首接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欣赏。
“好。”
他打了个响指。
我们面前的茶几，竟然缓缓裂开，一台超薄的液晶屏幕从中升起。
我靠。
真是资本家。
屏幕亮起，出现的是一栋大楼的3D模型图，正是他电话里说的那栋金融中心。
“大楼的问题，想必姜小姐己经有自己的判断。”
“我只想知道，你能否解决。”
他说得轻描淡写。
我内心冷笑。
废话。
我要是解决不了，你会花这么大功夫请我来？
“能不能解决，要看谢总能付出什么代价。”
我把水杯放下，身体微微前倾，首视他的眼睛。
“我要的，不是钱。”
他黑沉的眼眸里，终于掠过一丝真正的兴趣。
“哦？”
“我要你帮我查一样东西。”
我把手伸进背包，将那块残破的玉佩，拿了出来，放在桌上。
“我要知道，它的来历。以及，它背后那个家族，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谢寻的目光，落在玉佩上。
我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闪过了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有怀念。
有痛惜。
还有……
一丝我看不懂的，彻骨的冰冷。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他绝对动容了。
这块玉佩，他果然认识！
“可以。”
他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三天之内，我会给你一份完整的报告。”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目光重新落在我脸上，带着几分审视。
“现在，可以谈谈我的‘麻烦’了吗，姜顾问？”
他把“顾问”两个字，咬得格外清晰。
我心底“呵”了一声。
好家伙，这就开始使唤人了。
“说吧，什么情况？”
“除了工人意外，大师驱邪失败，还有没有别的？”
谢寻点点头，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划。
画面切换了。
不再是3D模型，而是一段……
监控录像。
画面是深夜的工地，光线昏暗。
一个穿着工地服装的男人，正在巡逻。
他走着走着，突然停住了。
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他猛地抬起头，看向了监控探头的方向。
不。
不是看探头。
他是在看探头后面的……什么东西。
他的脸上，露出了极度恐惧的表情，眼珠子瞪得像要裂开。
然后，他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双脚离地，被硬生生提到了半空中！
他疯狂挣扎，手刨脚蹬。
几秒钟后。
他的身体一软，彻底不动了。
那只“手”，松开了他。
他像一滩烂泥，从空中摔了下来。
我瞳孔骤缩！
这不是意外！
是谋杀！
是邪术！
谢寻的声音，在我耳边幽幽响起。
“这是第三个死者。警方结论，突发心梗。但我拿到这段监控后，销毁了它。”
他看着我，眼神锐利如刀。
“这个，你能解决吗？”
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个角落。
那个男人被吊起来的时候，他身后的阴影里，似乎……站着一个人。
一个女人的轮廓。
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
我让谢寻把画面暂停，放大。
虽然模糊，但那张因嫉妒和怨毒而扭曲的脸……
我化成灰都认得！
苏！清！雅！
轰——
一股寒意混杂着滔天的怒火，瞬间从我的脚底，首冲天灵盖！
好啊。
真是好啊！
我还在想，这个女人吃了这么大的亏，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原来，她傍上了“圣主会”，转身就来报复我了？
不对。
她不是报复我。
她是……在帮“圣主会”做事！
毁掉这栋大楼，毁掉这条龙脉，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
而我，只是他们计划中的一个意外收获。
我捏着拳头，指节一寸寸发白，几乎要将掌心掐出血来。
我终于明白，谢寻为什么要找我了。
他也盯上了“圣主会”。
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她是谁？”
谢寻的声音，看似随意，却带着致命的引导性。
他在试探我。
试探我知不知道苏清雅，试探我跟这件事的关系有多深。
我抬起头，迎上他探究的目光，扯出一个冰冷至极的笑。
“我的好妹妹。”
“苏清雅。”
谢寻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果然如此”的表情。
他似乎对这个答案，毫不意外。
“看来，我们的合作，会比我想象的，更愉快一些。”
他站起身，重新走到落地窗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座城市。
“姜小姐，我要解决的，从来不是这栋楼里的‘东西’。”
他缓缓转身，目光锁定我，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我要的，是让这些‘东西’，和它们背后的人，永-远-消-失。”
一股恐怖的杀伐之气，瞬间弥漫了整个空间。
我看着他。
在这一刻，我终于确定。
我们，是同一类人。
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唯一的区别是……
他站在阳光下，是秩序的掌控者。
而我，游走在阴影里，是规则的破坏者。
“好。”
我站起身，同样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合作愉快，谢总。”
我伸出手。
他低头看了看我的手，又看了看我，黑眸深处，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
他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很凉。
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滚烫的力量。
就在我们相握的瞬间，我突然感到，他戴在手腕上的一块百达翡丽手表下面，传来了一股……
极其微弱，却让我无比熟悉的……
神圣气息。
那股气息，和我的【地府工作手册App】，同源！
我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他……
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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