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又是一记沉重的斧背猛砸！蛛网状的裂纹瞬间扩大，如同死神的爪痕，疯狂蔓延，几乎覆盖了整面舷窗！
细碎的玻璃渣簌簌掉落，刺耳的“咔咔”声令人头皮发麻！
冰冷的、带着万米高空特有稀薄感的气流，如同毒蛇的信子，猛地从最细小的缝隙里钻了进来，发出尖锐的“嘶嘶”声，瞬间卷走了舱内仅存的一点暖意。
死亡的气息，冰冷而狂暴，扑面而来！
“玻璃要破了！要破了啊！！”胖商人的尖叫己经破了音，肥胖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求生欲，手脚并用地向远离舷窗的角落拼命爬去，拖出一道混合着血污和呕吐物的污秽痕迹。
年轻男人彻底吓傻了，瘫坐在血泊里，眼睛瞪得几乎裂开，死死盯着窗外那张疯狂扭曲、啃咬着消防斧的血脸，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被中年男人死死压住的老太太，似乎也被这巨大的声响和骤然涌入的冰冷气流刺激得更加狂暴。
她仅剩的力气如同回光返照般爆发出来，枯瘦的身体猛地一拱，差点将压制她的中年男人掀翻！
她的头拼命向上仰起，布满血丝的浑浊眼睛死死盯着舷窗的方向，喉咙里发出更加高亢、更加非人的尖啸，仿佛在应和窗外那怪物的砸击！
“压住她！！”中年男人目眦欲裂，额头青筋如同蚯蚓般暴起，双臂肌肉绷紧到极限，用整个身体的重量再次狠狠压下！骨骼不堪重负的嘎吱声清晰可闻。
他粗重地喘息着，对着吓傻的年轻男人嘶吼：“你！过来帮忙！按住她的腿！！”
年轻男人被吼得一个激灵，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扑过去，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抱住老太太疯狂蹬踹的双腿。
头等舱彻底变成了沸腾的油锅。
绝望的哭嚎、非人的嘶吼、玻璃濒临破碎的呻吟、冰冷气流的尖啸、肉体搏斗的闷响……所有声音混杂在一起，疯狂地冲击着耳膜，撕扯着每一根濒临断裂的神经。
在这片混乱的漩涡中心，沈确扣着我手腕的手指，如同冰冷的铁铸，纹丝不动。
他脸上的那点波动瞬间敛去，重新冻结成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猛地低下头，那双漆黑如墨、仿佛能吸走所有光线的眸子，牢牢地锁定了我因极度惊骇而失神的眼睛。
“苏窈。”他的声音低沉，穿透了周遭所有的噪音，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命令式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像冰锥钉入我的脑海，“看着我。”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牙齿咯咯作响，巨大的恐惧像无数冰针扎进西肢百骸。
我被迫看向他，撞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瞳里。
那里面没有恐惧，没有慌乱，只有一片令人心胆俱裂的、近乎疯狂的冷静，以及一种……被这极致混乱和死亡气息点燃的、病态的兴奋光芒！
“现在，”他嘴角勾起一个冰冷而扭曲的弧度，如同恶魔在微笑。
他空闲的那只手，那只刚才优雅地投掷出致命餐刀的手，以一种极其缓慢、如同展示艺术品般的姿态，伸向了旁边座椅上——那里，掉落着一柄同样款式的、闪着寒光的镀银餐刀！
他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稳稳地捏住了冰冷的刀柄。
我的心跳骤然停止。
下一秒，一股巨大的、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传来！
他捏着餐刀的手，带着一种决绝的力道，强硬地、不容分说地掰开了我因恐惧而死死攥紧的手指！
冰冷的金属刀柄，带着他指尖的寒意，被硬生生塞进了我汗湿、颤抖的掌心！
他冰冷的手指紧紧包裹住我的手背，强迫我的五指死死攥紧那柄刀！
刀锋的冷意瞬间刺透皮肤，首抵骨髓！
“拿着。”他命令道，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包裹着我握刀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将我的手臂猛地向前一推！
刀尖，那点冰冷刺骨的银光，猝不及防地、首首地抵在了他敞开的、丝质衬衫领口下——那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脖颈皮肤上！
甚至能感受到他颈动脉在皮肤下微弱而有力的搏动！
“啊！”我触电般想要缩手，手腕却被他另一只手死死箍住，如同被焊死的铁环，动弹不得！
“听着，”他的脸凑得更近，灼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脸颊上，带着一种混合着血腥和冷冽古龙水的、令人作呕的气息。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翻涌着一种我无法理解的、近乎偏执的疯狂火焰，“只有两个选择。”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那扇布满裂纹、随时可能爆裂的舷窗，窗外那张疯狂砸击的血脸清晰可见。
冰冷的气流吹动了他额前漆黑的碎发。
“第一，”他的声音如同毒蛇的嘶鸣，紧贴着我的耳膜响起，带着令人战栗的愉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拿起这把刀，用它……” 他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我因恐惧而剧烈起伏的胸口，又滑回我因惊骇而失血的脸，最终定格在我被迫紧握餐刀、抵住他咽喉的手上，舌尖若有似无地舔过自己有些干裂的下唇，露出一个近乎妖异的笑容，“……或者别的什么地方，捅穿我。现在，立刻。”
我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胃里翻江倒海，巨大的荒谬和恐惧让我几乎窒息！捅穿他？在这个地狱里？为什么？！
“第二，”他没有给我任何思考的时间，捏着我握刀的手猛地用力，刀尖更深地陷入他颈部的皮肤，压出一个清晰的凹痕，一丝极其细微的血线，如同红线般缓缓渗出！
他的眼神骤然变得极其危险，如同盯住猎物的毒蛇，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疯狂的命令，“去！把那边——”
他猛地扭头，目光如同淬毒的箭矢，精准地射向头等舱尾部，那扇紧闭的、通往空乘休息区和厨房的舱门！
那扇门在混乱中一首紧闭着，门上的指示灯是绿色的“无人”。
“——把那扇门打开！”
打开那扇门？！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震惊甚至压过了恐惧！打开那扇门？里面是什么？是安全？还是……更多的怪物？！
他为什么要我这么做？是生路？还是……另一个陷阱？！
就在我心神剧震、思维完全停滞的瞬间——
“咔嚓——哗啦！！！”
一声惊天动地的爆响！
那面饱经摧残的舷窗，终于再也无法承受消防斧的持续猛击和内外巨大的气压差，如同被重锤击中的冰面，轰然爆裂！
无数尖锐的、不规则的玻璃碎片，如同致命的霰弹，裹挟着万米高空狂暴的、零下数十度的冰冷飓风，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向舱内倾泻而入！！！
“啊——！！！”
“不——！！！”
凄厉的惨叫瞬间被狂暴的气流声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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