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扣，奶娃娃的时空绣场
丽娘描眉，糖糖举着枫叶当镜。菱花镜里，两个月牙印记在鬓角上，像两滴没干的胭脂。
枫叶的叶脉里突然渗出点红，顺着叶柄滴在镜面上，晕开的纹路竟和丽娘眉梢的胭脂完全重合。糖糖盯着镜中交叠的影子，发现自己耳后的月牙印与丽娘鬓角的印记之间，连着道极细的光，像根看不见的线，把两个时空的红痕缝在了一起。
“这叶子倒比铜镜亮堂。”丽娘执起眉笔，笔尖刚触到眉峰，镜中的枫叶突然晃了晃，叶面上浮出半张脸——是图书馆里的婴儿，裹着云锦襁褓，耳后同样有月牙印，正对着镜面咯咯笑，口水在叶面上晕出的圈，正好套住两个印记。
墨团儿跳上妆台，尾巴扫过镜沿的铜纹。菱花镜突然发出嗡鸣，镜面的锈迹慢慢褪去，露出层新的光泽，映出的景象也变了：镜中不再是闺房，而是片枫树林，晋代的士兵、元代的商人、明代的丽娘、现代的糖糖，还有那个婴儿，都站在林间，每个人的鬓角都闪着月牙印，像挂在枝头的红果。
糖糖把枫叶凑近镜面，叶尖的缺口正好卡住镜钮的铜环。奇妙的事发生了：枫叶与镜面接触的地方冒出细烟，凝成根红丝线，一头系着丽娘的眉笔，另一头缠着糖糖卫衣上的小熊纽扣，线的中间打着个双环结，和谢玄白马鬃毛上的结扣分毫不差。
“这线怎么会发光？”春香指着红丝线，线身上确实泛着微光，流动的光晕里能看见细碎的画面：晋代的麻线在战场缠枫叶，元代的金线在市集绣云锦，现代的尼龙绳在书包系背带，最后所有线都绕着月牙印打了个结，结上沾着点桃花糕的碎屑。
丽娘放下眉笔，取过枫叶细看，指尖抚过叶面上的婴儿笑脸，那笑脸突然活了，伸出小手抓住眉笔的笔尖，在叶肉上画出个歪歪扭扭的“糖”字，笔画里渗着的红，和镜中胭脂的颜色一模一样。糖糖认出这是自己的名字，去年在元大库房，哈桑曾用金线在书签上绣过同样的字，针脚的密度都分毫不差。
墨团儿用爪子扒拉妆台上的胭脂盒，盒盖翻开，里面的胭脂膏突然鼓起来，化作朵小小的牡丹花，花瓣上的纹路与丽娘裙角的缠枝纹完全重合。更奇的是，花心处坐着个微型的婴儿，正用枫叶蘸着胭脂画画，画出来的枫叶，叶尖缺口沾着的胭脂，和镜中月牙印的红完全相同。
“这胭脂是用新采的玫瑰做的。”丽娘用指尖蘸了点，往糖糖鬓角一印，两个月牙印突然同时发亮，在镜中连成个完整的圆。糖糖看见圆里浮出行字，是用三种文字写的：晋代隶书的“叶”、明代小楷的“丽”、现代简体的“糖”，三个字中间，嵌着个模糊的婴儿乳名，像被胭脂晕开的墨迹。
枫叶突然从糖糖手中飞起来，贴在铜镜背面。镜背的铜锈簌簌落下，露出刻着的花纹：不是普通的缠枝纹，而是片巨大的枫叶，叶脉里藏着无数个小月牙印，每个印记旁都刻着个名字，最末个空位，正对着糖糖耳后的印记，像在等她填上去。
春香端来清水要洗镜，代代追风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糖糖急忙拦住——水面刚碰到镜面，镜中的枫树林就下起雨来，雨滴都是胭脂色的，落在每个人的鬓角，把月牙印染得更红。婴儿举着枫叶挡雨，叶片突然变大，遮住了所有身影，只露出无数双晃动的手，都举着枫叶，叶脉里的线缠在一起，织成块红锦缎。
“你看这水影。”丽娘指着盆底的水，糖糖低头，看见水面映出的不是自己，而是晋代的谢玄，他正用手指点着个小兵的鬓角，那小兵耳后，也有个月牙印，像滴没擦净的血。水影里的谢玄突然转头，对着糖糖的方向笑了笑，手里的令旗，旗角绣着的枫叶，叶尖缺口和她手里的枫叶一模一样。
墨团儿突然对着铜镜哈气，镜面上凝起层水雾，糖糖用手指画了片枫叶，水雾里立刻浮出图书馆的景象：古籍区的台灯下，《汉书》《牡丹亭》《资治通鉴》围成圈，中间的婴儿正用胭脂在书页上盖章，每个章都是月牙形的，盖过的地方，不同时代的文字突然连在了一起，像篇完整的故事。
丽娘取下头上的珠钗，钗头的梅花纹对着镜面，梅花的影子落在镜中婴儿的襁褓上，竟和云锦的孔雀纹拼出片完整的枫叶。珠钗突然发烫，糖糖接过一看，钗身刻着的小字显露出来：“胭脂记相逢”，笔迹与老院长相册背面的题字如出一辙，墨迹里还混着点晋代红泥的颗粒。
铜镜突然剧烈晃动，镜面裂开道缝，缝里渗出些细小的线，有麻线、金线、尼龙绳，还有根带着奶香的棉线，缠在一起往糖糖袖中钻。她伸手去抓，却摸出半块胡饼，饼上的枫叶印沾着胭脂，在镜光里泛着红，像片刚从战场上摘来的枫叶。
“天快晌午了。”丽娘对着镜中的影子理了理鬓发，糖糖看见她耳后的月牙印突然淡下去，像被风吹散的烟。枫叶从镜背落下来，叶面上的婴儿笑脸也渐渐模糊，只留下道胭脂痕，和镜中两个重叠的月牙印完全重合，像从未分开过。
墨团儿叼来糖糖的书包，尼龙绳上沾着的胭脂在布面上晕开，与卫衣上的小熊图案融在一起，熊的耳朵变成了两个月牙形，红得像刚点的胭脂。糖糖把枫叶夹进《牡丹亭》话本，夹着的那页，丽娘描眉的插画旁，突然多出个穿卫衣的小姑娘，鬓角的红痕与丽娘的胭脂，在纸页上连成条红线。
离开闺房时，糖糖回头望了眼铜镜，镜中只剩下丽娘独自描眉的身影，只是她描出的眉形，突然变成了枫叶的形状，眉梢的胭脂点，像个小小的月牙印。春香正用布擦镜，擦过的地方，留下道淡淡的红痕，和糖糖耳后的印记一模一样。
回到现代的书桌前，糖糖发现鬓角的胭脂印还在，用水洗都洗不掉。她翻开《牡丹亭》，夹着枫叶的那页，胭脂痕突然渗进纸里，在丽娘的插画旁，慢慢显出个婴儿的轮廓，耳后的月牙印，正对着她鬓角的红痕，像隔着时空在互相打量。
窗外的枫树苗新叶上，不知何时沾了点胭脂红，在阳光下闪着光。糖糖摸着耳后的印记，突然明白那不是普通的胎记，是时光用胭脂盖下的章，证明每个时代的相遇都真实存在，就像镜中的两个月牙印，无论相隔多少年，都会在红痕里，认出彼此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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