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红绸缚时：奶娃娃的戏台穿针术**
戏台上演《惊梦》，糖糖跟着唱童谣。戏服飘带缠住她手腕，红得和谢玄的箭羽一个色。
那飘带像有生命般往她袖中钻，丝线里混着点细碎的金箔，在灯光下闪着光——糖糖认出是元大库房贡金的碎屑，去年哈桑用它绣过枫叶书签，针脚的密度和飘带的纹路分毫不差。台上柳梦梅的唱腔突然拔高，飘带猛地绷紧，把她往戏台中央拽，脚下的青石板竟渗出点褐红色，是晋代战场的红泥。
“这娃娃怎的闯上台了？”台下有人低笑。糖糖低头，发现自己卫衣上的小熊图案正和戏服上的缠枝纹缠在一起，熊爪抓着片微型枫叶，叶尖的缺口对着飘带的末端。更奇的是，戏服飘带与她手腕接触的地方，浮出个月牙形的红痕，和耳后的印记一模一样，像被谢玄的箭羽轻轻烫过。
墨团儿突然跳上戏台的栏杆，尾巴扫过锣鼓的铜边。“哐当”一声响，戏台上的云雾突然变浓，混着股熟悉的甜香——是桃花糕的蜜味，还缠着点胡饼的麦香，两种味道在雾里织成张网，网住了台上的生旦净末，也网住了糖糖手腕上的飘带。
柳梦梅的戏服袖口突然垂下根银线，线头打着个双环结，和白马鬃毛上的结扣完全相同。糖糖伸手去够，银线突然缠上飘带，两种颜色的线绞在一起，在她手腕上绕出个“8”字，像无限循环的符号。线的交汇处冒出微光，映出个婴儿的笑脸，正抓着片枫叶往嘴里塞，枫叶的红和飘带一个色。
“你唱的是什么调儿？”饰演丽娘的戏子笑着问。糖糖的童谣还在嘴边，却听见戏班的胡琴突然变了调，拉出的旋律竟和她去年在元大都市集听的波斯小调重合，琴弦上还缠着根蓝白尼龙绳，是她书包上脱落的那截，绳尾沾着的橡皮屑还清晰可见。
飘带突然松开，化作条红光钻进戏服的褶皱里。糖糖追着光摸去，指尖触到块硬邦邦的东西——是片枫叶形状的玉佩，玉面刻着“谢”字，是晋代隶书的笔法，边缘缠着的红丝线，纤维里还沾着点箭羽的铜锈，和谢玄那支箭簇上的锈迹一模一样。
墨团儿用爪子扒拉戏台角落的木箱，箱盖“吱呀”打开，里面堆着叠旧戏服，每件的飘带都红得发亮。糖糖抽出件明代的褶子，衣襟上绣着的枫叶图案，叶尖缺口正好能和她手里的玉佩拼在一起，接缝处用金线绣着行小字：“戏里时光也是真”，笔迹和老院长的批注如出一辙。
台上的《惊梦》演到动情处，柳梦梅袖中掉出片枫叶，正好落在糖糖脚边。叶面上用胭脂写着“梦”字，旁边还有个小小的月牙印，是用婴儿的奶渍画的，和图书馆那枚玉佩上的印记完全重合。她捡起枫叶时，飘带突然又缠上手腕，这次竟在她手背上拓出个红印，是戏服上的枫叶纹，叶脉里藏着晋代的麻线。
“这飘带会留印子！”春香在台下惊呼。糖糖低头，红印里慢慢浮出画面：谢玄的士兵在帐中缝箭袋，飘带的红线与箭羽的红丝缠在一起；哈桑在市集给戏班送胡饼，饼上的枫叶印拓在戏服上；图书馆的婴儿抓着飘带笑，口水在红线上晕出个小小的“糖”字。
锣鼓声再次响起，戏台的地板突然亮起微光，拼出张巨大的地图。糖糖看见晋代的战场、元代的市集、明代的戏台、现代的图书馆在地图上连成线，线的节点处都画着片枫叶，飘带的红线正沿着线路游走，像条穿越时空的血。
墨团儿叼来片枫叶，落在柳梦梅的戏词本上。书页突然自己翻动，停在“花面交相映”那行，墨迹里浮出个穿卫衣的小姑娘，正举着半块胡饼，饼上的枫叶印与戏服飘带的红重叠，在纸页上晕出片暖红，像戏台的霞光。
饰演丽娘的戏子递来块卸妆的湿巾，糖糖擦手时，飘带的红印却擦不掉，反而在湿巾上印出片枫叶。湿巾突然变得透明，能看见里面裹着根银线，线的一端系着婴儿的襁褓，另一端缠着谢玄的箭羽，中间打了个结，和戏服飘带的结一模一样。
“戏要散了。”戏班班主在后台吆喝。糖糖手腕上的飘带突然变淡，像被戏台的烟雾融化，只留下道浅浅的红痕。她把玉佩塞进戏服的口袋，转身时看见柳梦梅的戏帽上，多了片小小的枫叶，叶尖的缺口沾着点胡饼的芝麻，和她上周在晋营吃的那半块分毫不差。
墨团儿跳下台，往花园方向跑。糖糖追出去时，听见戏台上传来婴儿的咿呀声，混在柳梦梅的唱腔里——抬头看见戏楼的横梁上，飘着片巨大的枫叶，叶脉里缠着红飘带、银线、麻线，还有根带着奶香的棉线，线的末端垂到台下，正对着她手腕的红痕。
回到台下的看席，糖糖发现座位上留着个小小的锦囊，是用戏服边角料做的，里面装着三粒红珠：一粒是晋代的玛瑙，沾着箭羽的铜锈；一粒是元代的珊瑚，混着香料的碎屑；一粒是现代的塑料珠，印着枫叶图案。三粒珠子串在红线上，打了个双环结，和飘带的结扣完全相同。
丽娘笑着帮她解锦囊：“这戏里的物件，倒像真的一般。”糖糖摸着珠子，突然看见锦囊内侧绣着行小字，是用胭脂写的：“戏散了，线还在”。她想起谢玄的箭羽、哈桑的金线、婴儿的银线，原来所有的红都藏着联系，像戏服的飘带，看着是假的，缠在手腕上的温度却无比真实。
离开戏台时，糖糖手腕的红痕还在发烫。回头望，见戏班的人正在收台，柳梦梅的戏服搭在竹竿上，飘带垂下来，在暮色里像条红色的线，一头系着明代的戏台，另一头钻进虚空里，朝着图书馆的方向延伸。墨团儿对着虚空叫了两声，像是在跟谁打招呼。
回到现代的书房，糖糖发现手腕的红痕变成了片枫叶的形状。她翻开《牡丹亭》，“惊梦”那页夹着的枫叶突然发亮，叶脉里渗出的红线，正和戏服飘带的红重叠在纸页上，把“梦”字圈成个小小的圆，圆里浮出婴儿的笑脸，嘴角沾着的红糖渍，红得和飘带一个色。
窗外的枫树苗在晚风里摇晃，新叶的边缘泛着点红，像被戏服的飘带染过。糖糖摸着那抹红，突然明白戏里的时光从不是假的——谢玄的箭羽、台上的飘带、婴儿的红线，都是同一种红，是时光用热血和心跳染就的，无论在战场、戏台还是图书馆，都会在相遇时，红得滚烫。
代代追风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http://www.220book.com/book/UDQ1/)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