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叶书里的千年约》
诊疗室的百叶窗漏进几缕初夏的光，落在土司玩偶的银饰上，晃得人眼睛发花。糖糖把那个缀着绿松石的玩偶举到眼前，手指戳着它身上绣的杜鹃花：“阿离郡主的围裙上，也有这种花。她说大理的山头上，春天开得漫山遍野都是。”
妈妈手里的纸杯“咔嗒”碰在桌沿，医生推过来的记录板上，“幻想玩伴”西个字被圈了三次。自从糖糖从图书馆失踪三天又突然出现，就总说些“汴梁茶坊”“杨门女将”的疯话，校服口袋里还揣着片来历不明的白兰花——正是她失踪那天，图书馆古籍部窗台上摆着的品种。
“糖糖见过大理郡主吗？”医生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后的目光在玩偶和糖糖之间打转。这组土司玩偶是上周从民俗博物馆借来的，据说是宋代大理国的遗物，玩偶背后的布签上还绣着模糊的梵文。此刻糖糖正用指尖顺着梵文纹路划：“阿离教我认过，这是‘平安’的意思。她还说，她的银镯子上也刻着这个。”
诊疗床底下忽然传来“喵呜”一声。墨团儿——糖糖三天前从外面捡回来的白猫，不知何时钻了进去，正用爪子扒拉着医生的皮鞋。这猫和糖糖描述里“苏家小姐姐的猫”一模一样，连尾巴尖那撮墨色都分毫不差。
“阿离郡主会跳一种舞，”糖糖忽然放下玩偶，踮着脚转了个圈，校服裙摆扫过散落的玩偶，“脚要踩着三拍子，像大理的蝴蝶泉边，蝴蝶飞起来的样子。”她转得太急，发绳松了，头发散下来，露出耳后一小块浅褐色的印记——像极了土司玩偶额间的朱砂痣。
妈妈的呼吸忽然变重。她记得糖糖失踪前，耳后并没有这个印记。医生却在记录板上飞快写字，笔锋划过纸张的声音里，糖糖正把另一个戴皮帽的玩偶摆到土司玩偶身边：“这是阿离的阿兄，他会用蜜蜡做洱海的样子，里面还能看见游动的小鱼。”
墨团儿从床底钻出来，嘴里叼着个亮晶晶的东西。糖糖一把抢过来——是枚碎掉的银饰，月牙形状，边缘刻着细密的齿纹。“这是阿离的发钗！”她忽然红了眼眶，“我离开大理那天，她把发钗掰成两半，说‘持此信物，还能再相见’。”
医生接过银饰碎片，对着光看了看。断面处的氧化层不像现代工艺，倒像是埋在土里多年的旧物。他忽然想起民俗博物馆的馆长说过，这批土司玩偶出土时，旁边就放着半枚月牙形银钗，上面的齿纹和某种宋代密符吻合。
“糖糖去过大理吗？”医生的声音放轻了些。百叶窗外的蝉鸣突然停了，糖糖的目光落在窗外的梧桐树上，像是看见什么遥远的景象：“阿离带我去过大理国的城墙，砖缝里长着仙人掌。她说，每块砖都刻着守城士兵的名字，有的名字都被风雨磨平了。”
妈妈猛地攥紧纸杯，冰水从指缝渗出来。她翻出手机里存着的糖糖幼儿园画的画——那幅被老师评价为“想象力丰富”的涂鸦里，城墙砖上歪歪扭扭写着些符号，此刻对照着医生手机里的土司玩偶照片，竟和玩偶背后的梵文分毫不差。
“阿离说，她们的史书是用贝叶写的，”糖糖把银饰碎片塞进玩偶手里，“有一页记着会发光的石头，能把人送到很远的地方。我就是被那样的石头送到汴梁的，后来又从汴梁......”她忽然停住，歪着头看医生，“叔叔，为什么我说这些，你们都不信呢？”
穿越大神竞是奶娃娃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穿越大神竞是奶娃娃最新章节随便看！诊疗室的挂钟突然“当”地响了一声。墨团儿跳到窗台上，对着玻璃外的天空弓起背。糖糖顺着它的目光看去，只见一群白鹭正排着队飞过，翅膀掠过阳光，投下的影子在墙上晃，像极了她描述里“金明池上的白鹤”。
医生忽然起身，从书柜里抽出本《大理国史》。翻开泛黄的书页，他指着一张插图：“糖糖看，这是宋代大理国的服饰，和你说的阿离郡主一样吗？”图中女子穿的围裙上，赫然绣着和土司玩偶相同的杜鹃花，发间插着的，正是月牙形银钗。
“她的围裙上还有颗珍珠！”糖糖指着插图左下角，“是我送给她的，从汴梁的珠钗上摘下来的。她说要把它嵌在贝叶经里，等一千年后的人看到，就知道有个穿校服的小姑娘去过那里。”
妈妈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图书馆发来的短信：“您借阅的《东京梦华录》己超期，扉页发现夹着的贝叶残片，是否需要保存？”妈妈的手指悬在屏幕上，忽然想起糖糖回来那天，书包里确实掉出过几片黄绿色的叶子，当时以为是路边捡的，随手扔了。
医生走到窗边，看着那群白鹭消失在云层里。他想起民俗博物馆那半枚银钗的出土报告——旁边还有块烧焦的布料，上面有现代化学纤维的成分。而糖糖校服的衣角，确实有块洗不掉的焦痕，她说是“从画舫跳下来时被灯笼烧的”。
“糖糖，”医生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你说的阿离郡主，是不是梳着双环髻，耳垂上挂着银铃？”糖糖猛地抬头，眼睛亮得像星星：“是啊！她跑起来的时候，银铃会响，像风吹过竹林的声音！”
记录板从医生手里滑落，上面“幻想玩伴”西个字被划得歪歪扭扭。他想起馆长说过，那批土司玩偶里，有个女性玩偶的双环髻是活动的，拆开后里面藏着张羊皮纸，上面用汉文写着：“某年某月，有客自未来至，赠珍珠，言汴梁事。”
墨团儿忽然对着土司玩偶“喵”了一声。糖糖把耳朵贴在玩偶肚子上，听了一会儿，笑着说：“阿离说，贝叶经里的那页己经找到了，上面有我的名字呢。她说等我再见到发光的石头，还能去找她吃乳扇沙琪玛。”
妈妈终于忍不住，把糖糖搂进怀里。她摸到女儿后颈的碎发里，藏着片干枯的白兰花，和图书馆古籍部窗台上的那株，花瓣数量都一样。阳光穿过百叶窗，在母女俩身上织成网，像极了糖糖说的“大理国的织锦”。
医生拿起那枚银饰碎片，对着光看。碎片的断面上，似乎映出个模糊的影子——梳双环髻的女子站在城墙下，手里举着半枚月牙钗，远处的蝴蝶泉边，有个穿校服的小姑娘正挥手。他忽然在记录板上划掉“幻想”两个字，改成“待验证”。
挂钟又响了一声，白鹭早己飞远。糖糖把玩偶放回托盘，忽然想起什么，指着那个戴皮帽的玩偶说：“对了，阿离的阿兄说，他们的银匠能把人的样子刻在镯子上。等我再见到他，让他也刻个墨团儿，这样猫咪就能永远陪着郡主啦。”
墨团儿像是听懂了，蹭了蹭糖糖的手心。诊疗室的空气里，似乎飘来淡淡的乳扇香，混着白兰花的甜，像一段被时光浸过的记忆，轻轻落在每个人的心上。医生和妈妈对视时，眼里的光不再是探究，而是某种小心翼翼的期待——或许那些被史书漏掉的故事，真的藏在某个孩子清澈的眼睛里，等着被慢慢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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