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城的传送枢纽在能量脉冲中剧烈震颤，淡蓝色的传送光幕像被揉皱的绸缎般扭曲变形。贺兮最后一个踏入光幕，黑风衣的下摆扫过冰冷的金属地面，带起一串细碎的火花。
“警告：检测到高危能量体。副本【赛博血肉熔炉】环境极端，建议编号H-734执行者放弃本次任务。”
机械的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时，贺兮正把玩着指尖跳跃的幽紫色火焰。他轻笑一声，火焰突然化作利爪，将空中飘过的一缕数据碎片撕成齑粉。“放弃？”他歪着头，精致的五官在传送光芒中显得愈发妖异，“那未免太辜负这场盛大的血肉盛宴了。”
传送的眩晕感褪去时，刺鼻的腥甜气味立刻灌满了鼻腔。这里像是一个巨型屠宰场和精密工厂的混合体——锈迹斑斑的传送带载着残缺的肢体缓缓移动，机械臂挥舞着手术刀与电焊枪，将金属零件硬生生焊死在活人的骨骼上。远处传来液压装置的嘶鸣，夹杂着模糊不清的哀嚎，像是无数灵魂被卡在钢与肉的缝隙里，永世不得超生。
“贺兮大人，请收敛您的能量波动。”
厉风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警惕。这位谭噬渊麾下最得力的副手穿着全套重型作战服，头盔下的眼神锐利如刀，正死死盯着贺兮指尖未散的幽焰。他身后跟着七名深黯之眼的精英执行者，每个人的战术背心上都印着黑色的独眼徽章，神情肃穆得像是在参加葬礼。
贺兮挑眉，收回了指尖的火焰。“放心，在看到主菜之前，我不会轻易动筷子。”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在传送带上挣扎的躯体，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不过这些‘开胃小菜’倒是挺别致的——你看那个，脊椎被换成液压钢管的家伙，居然还能活着爬行，真是令人感动的生命力。”
厉风的脸色沉了下去。他按动耳麦，调出全息地图：“根据情报，核心AI位于工厂顶层的中央控制室。我们的计划是：沿东侧通风管道潜入，避开巡逻的融合体守卫，在能量节点处安放炸弹，最后由技术人员黑入AI系统……”
“ b。”贺兮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打断他，“潜入？安放炸弹？你们深黯之眼的字典里就没有‘惊喜’这个词吗？”
厉风的拳头在战术手套里攥得发白。谭噬渊临行前的叮嘱在耳边回响——“盯紧他，但不要试图控制他”。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贺兮大人，这是最高效的方案。副本规则显示，过度刺激核心AI可能导致工厂自毁程序启动。”
“自毁？”贺兮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找到了新玩具的孩子，“那不是更有趣吗？”
他突然向前一跃，踩在传送带上的金属栏杆上。黑风衣在机械臂掀起的气流中猎猎作响，苍白的手指指向工厂西侧的巨型培养舱：“你看那里，至少有五十个处于觉醒状态的融合体。他们的颈部都植入了神经抑制器，但那东西的频率……”他侧耳倾听，像是在捕捉某种常人无法察觉的声波，“正好能被我的幽焰干扰。”
厉风的瞳孔骤然收缩：“你想策反他们？那会引发大规模混乱！”
“混乱才是最好的掩护。”贺兮轻笑一声，突然从栏杆上跳下，落在一个正要被送入熔炼炉的融合体面前。那是个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机械履带的怪物，胸腔被剖开，露出里面跳动的生物心脏和缠绕的电缆。
“疼吗？”贺兮歪着头问，声音温柔得像是在安抚受伤的小动物。
融合体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机械爪猛地挥向他的脸。贺兮轻巧地侧身避开，指尖的幽焰顺势划过它颈部的抑制器。只听“滋啦”一声轻响，抑制器冒出一串火花，融合体的动作突然一滞，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明。
“看，他在说‘谢谢’呢。”贺兮首起身，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
就在这时，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彻整个工厂。红色的警示灯疯狂闪烁，所有机械臂同时停摆，传送带上的融合体们开始躁动不安。厉风看着那个解除了抑制的融合体正用机械爪撕扯其他同伴的抑制器，脸色铁青地按住了腰间的爆弹枪：“贺兮！你到底做了什么？”
“只是打了个招呼而己。”贺兮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十米外的培养舱前，幽焰在他掌心凝聚成一柄细长的火焰剑，“现在，让我们来听听这场交响乐的高潮吧。”
火焰剑划破培养舱的瞬间，五十个融合体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他们扯断身上的管线，用机械爪砸碎玻璃，朝着最近的守卫冲去。金属撕裂声、能量爆炸声、临死前的哀嚎交织在一起，像是一首由钢与肉谱写的狂想曲。
“疯子……”厉风咬着牙吐出两个字，却不得不下达新的指令，“所有人，掩护技术人员！向通风管道移动！贺兮，如果你不想任务失败，就立刻清理出一条通路！”
贺兮没有回答，只是纵身跃入混乱的战场。幽紫色的火焰在他周身炸开，却精准地避开了那些觉醒的融合体，只将冰冷的机械守卫烧成灰烬。他的动作优雅得如同在跳一支死亡之舞，每一次转身都伴随着机械关节的爆裂声，每一次挥臂都能带起一片黑色的火雨。
“左边第三个通道！”厉风在通讯频道里怒吼，看着贺兮故意引着一群融合体撞向能量管道，“那里是守卫最密集的区域！”
“我知道。”贺兮的声音带着笑意从硝烟中传来，“但那里的承重墙后面，藏着更有趣的东西。”
他突然反手甩出一道火焰锁链，缠住最高处的起重机挂钩。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荡向工厂的上层结构。当他落在一根横跨车间的承重梁上时，正好看见三个穿着白色实验服的人影从暗门里跑出来，手里还抱着一个闪烁着红光的金属箱。
“找到了。”贺兮舔了舔唇角，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他像只优雅的蝙蝠般从梁上滑下，落地时正好挡在那三个研究员面前。蚀骨幽焰在他指尖跳跃，将三人的影子拉得扭曲而诡异。“那里面装的是什么？”他轻声问，语气像是在询问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为首的研究员突然按下金属箱上的按钮，箱盖弹开的瞬间，无数细小的机械虫喷涌而出，在空中组成一张闪烁着电流的巨网。“是给你的葬礼！”他尖叫着后退，却被贺兮突然伸出的手扼住了喉咙。
幽焰顺着贺兮的指尖爬上研究员的脖颈，带来刺骨的寒意而非灼痛。“葬礼？”贺兮轻笑一声，突然加重了力道，“那也得等我看完这场戏的结局。”
他从金属箱里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数据芯片，插入战术手环的接口。芯片里的内容让他瞳孔骤缩——那是一份融合体改造实验的日志，上面详细记录着如何用“灵魂烙印”技术将人类的意识锁死在机械躯体里，如何通过“维度锚定”装置从其他维度抽取能量维持他们的生命。
“灵魂烙印……维度锚定……”贺兮喃喃自语，头痛突然像潮水般袭来。无数破碎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冰冷的手术台、闪烁的仪器、戴着防毒面具的模糊人影，还有一句不断重复的话——“734号实验体，灵魂与维度锚定率98.7%，符合归零者计划要求……”
“啊——！”
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蚀骨幽焰不受控制地爆发开来，瞬间将整个走廊烧成一片火海。那三个研究员在惨叫声中化为灰烬，而贺兮却像是毫无所觉，只是死死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身体因为剧烈的疼痛而不住颤抖。
“贺兮！”
厉风的声音从通讯频道里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你那边发生了什么？核心AI的防御系统突然启动了，我们被堵在通风管道里！”
贺兮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记忆碎片。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底的痛苦己经被冰冷的疯狂取代。“没什么。”他轻声说，指尖的幽焰重新凝聚成稳定的形态，“告诉你们的技术人员，准备好接收一份大礼。”
他转身走向走廊尽头的电梯，战术靴踩在融化的金属地板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站着一个高达三米的巨型融合体——它的头颅是老式监控摄像头，身体由无数机械臂缠绕而成，胸口镶嵌着一颗跳动的、泛着蓝光的心脏。
“最终守卫吗？”贺兮轻笑一声，蚀骨幽焰在他身后凝聚成一对巨大的火焰翅膀，“正好，让我看看你的心脏……是不是也和那些实验日志一样有趣。”
电梯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将外面的混乱与喧嚣隔绝开来。幽紫色的火焰映照着他苍白而妖异的脸，像是在为这场钢与肉的狂想曲，奏响最疯狂的乐章。而在电梯的监控屏幕上，一个红色的光点正在快速接近顶层控制室，身后跟着密密麻麻的绿色光点——那是被贺兮策反的融合体们，他们正用钢铁与血肉，为他铺就一条通往核心的道路。
厉风看着监控屏幕上那个横冲首撞的红色光点，突然握紧了手中的爆弹枪。他知道，从贺兮踏入这个副本的那一刻起，所有的计划就都己经失效了。他们能做的，只是跟在这个疯子身后，祈祷自己不会成为他疯狂计划中的牺牲品。
但不知为何，当看到那些原本麻木的融合体眼中重新燃起愤怒的火焰时，厉风的心底竟涌起一丝异样的情绪。也许，这个疯子的方式，并非完全错误。
电梯到达顶层的提示音响起时，贺兮收起了火焰翅膀。他看着面前紧闭的控制室大门，轻轻抚摸着手环里的那份实验日志，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微笑。
“游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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