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三的寒假,沈凉和谢折踏上了前往挪威的旅程。
飞机降落在奥斯陆时,窗外正飘着细雪。沈凉透过舷窗看着这个被白色覆盖的国度,呼出的热气在玻璃上凝成薄雾。
“冷吗?”谢折帮她系好围巾,又检查了一遍她的手套是否戴好,“特罗姆瑟比这里还要冷得多。”
从奥斯陆转机到特罗姆瑟,窗外的景色逐渐从城市变成了连绵的雪山和峡湾。
沈凉靠在谢折肩上,看着机翼下掠过的白色世界,心里涌起安宁感。
“谢折。”
“嗯?”
“谢谢你带我来这里。”
谢折侧头看她,目光柔和:“怎么突然说这个?”
沈凉把脸埋在他肩窝里,声音闷闷的:“就是...觉得很幸福。”
飞机降落在特罗姆瑟机场时,天己经黑了。北极圈内的冬天几乎没有白天,下午三点多天就开始暗下来。
他们租了一辆越野车,谢折开车沿着海岸公路行驶,沈凉趴在窗边,看着路边被积雪覆盖的松树和远处峡湾中星星点点的灯光。
“我们的木屋在山上,”谢折解释道,“视野很好,是看极光的绝佳位置。”
木屋比想象中要精致,原木结构,屋顶上积着厚厚的雪,烟囱里飘出缕缕白烟。
房东是一对年迈的挪威夫妇,英语带着浓重的口音,但笑容温暖。他们热情地介绍了木屋的设施,还留下了一锅热腾腾的驯鹿肉汤。
“今晚极光指数很高,”老妇人离开前神秘地眨眨眼,“你们很幸运。”
木屋内部温暖舒适,壁炉里的火噼啪作响。沈凉脱掉厚重的外套,好奇地打量着西周。
原木的墙壁上挂着鹿角装饰,沙发前铺着一张完整的熊皮地毯,厨房虽小但设备齐全。
谢折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头顶:“喜欢吗?”
“喜欢。”沈凉转身环住他的腰,“像童话里的小屋。”
他们简单吃了房东留下的肉汤和面包,然后裹上最厚的衣服准备出门看极光。
谢折给沈凉套了两层羊毛袜,又检查了她的雪地靴是否系紧,还把暖宝宝塞进她的口袋:“外面零下二十度,有任何不舒服立刻告诉我。”
沈凉点点头,心跳因为期待而加速。她在照片和视频里见过极光,那种神秘的光影舞动在夜空的景象,光是想象就让她呼吸急促。
木屋后面有一片开阔的雪地,正对着峡湾方向。谢折带了两张防水垫和一条厚毛毯,在雪地上铺好。
他们并肩躺下,仰望着漆黑的夜空。
“可能会等很久,”谢折握住她的手,“冷的话我们就回去。”
沈凉摇头:“多久都等。”
夜空中的星星比北京看到的要明亮得多,密密麻麻地铺满了整个天幕。
沈凉呼出的白气在眼前消散,脸颊被冻得发麻,但她不想错过任何可能出现的瞬间。
起初只是一抹淡淡的绿色,像烟雾一样飘在天边。
接着那绿色越来越亮,开始扭动、伸展,拉扯着。
很快,天空就被神秘的光芒占据,如同活物一样流动、旋转。
沈凉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天空。她感到难以形容的震撼,下意识地抓紧了谢折的手,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怎么了?”谢折察觉到她的异样,转头问道。
沈凉摇头,声音哽咽:“就是...太美了,美得让人害怕。”
谢折明白了她的意思。在这种压倒性的壮丽面前,人类的存在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因为能见证这样的奇迹而珍贵。
“如果有一天要死,”沈凉轻声说,“我希望死在这样的雪地里,看着极光。”
谢折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那我陪你一起。”
沈凉转头看他,谢折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
“真的?”她问。
谢折点头:“真的,你去哪我都陪你。”
沈凉望着谢折的眼睛,他的表情很认真,呼出的白雾在两人之间缭绕。
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仰起脸,闭上眼睛。谢折的手套不知何时己经摘掉,温热的手指抚去她睫毛上凝结的冰晶。
嘴唇在零下二十度的空气中相遇。
起初是轻柔的触碰,沈凉的唇瓣冰凉,谢折的异常温热,这种温差让她不自觉轻颤。
分开时,呼出的白气交织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呼吸。
沈凉的额头抵着谢折的,轻声说:“你的嘴唇好暖。”
谢折轻笑,鼻尖蹭了蹭她冻得通红的鼻头:“因为想着你,全身就热了。”
他最后吻了吻她的额头:“回去吧,不然真要冻坏了。”
谢折先站起身,然后伸手将她拉起。两人的手套早己不知丢在何处,但双手交握的温度,比任何手套都要温暖。
~
第二天。北极圈的白天来得格外吝啬,上午十点多,天色才勉强透出一点朦胧的光,连太阳的影子都寻不见。
她裹着毛毯走到窗边,发现昨夜的雪又下了一层,木屋周围的松树被压得弯下腰,枝头挂着蓬松的雪团,像极了童话书里的插画。
谢折己经醒了,正在厨房煮咖啡。
沈凉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外面的雪好厚。”
“今天去峡湾徒步,”谢折转过身,把一杯热咖递给她,“房东说附近有条步道,积雪刚被清理过,能走到峡湾边的冰面。”
吃完早餐,他们踩着齐膝的积雪往山下走。雪被踩得咯吱作响,在寂静的山林里很清晰。
阳光始终躲在云层后面,路边偶尔能看到小动物的脚印。
“北极狐吗?”沈凉指着一串小巧的脚印问。
谢折蹲下身看了看,笑着摇头:“应该是野兔,北极狐的脚印要更圆一些。”
他牵起她的手,往更深的林间走去,“不过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看到驯鹿。”
没走多久,沈凉就看到远处的松树林里闪过几个棕色的影子。
她屏住呼吸拉着谢折停下脚步,只见几只驯鹿正低着头啃食树皮上的苔藓。
它们似乎并不怕人,只是抬起头看了看他们,又继续安静地进食。
“它们好漂亮。”沈凉轻声感叹,赶忙从背包里拿出相机,拍下这一幕,镜头里的驯鹿、雪地、松树林,构成了一幅浑然天成的画。
走到峡湾边时,风大了起来。
结冰的峡湾像深蓝色宝石,他们沿着冰岸慢慢走,脚下的冰面偶尔会发出轻微的咔嚓声。
“你听,”谢折停下脚步,握住她的手,“没有一点声音。”
沈凉侧耳细听,风停了,驯鹿早己不见踪影,连鸟叫声都没有,只有他们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雪覆盖了一切喧嚣,天地间只剩下纯粹的白和蓝,静谧得仿佛时间都停住了。
傍晚回到木屋时,两人都冻得脸颊通红,谢折生起壁炉,沈凉则在厨房准备晚餐。
他们从镇上买了新鲜的鳕鱼,谢折用黄油把鳕鱼煎得金黄,配上房东给的土豆泥和越橘酱,香气很快弥漫了整个木屋。
“明天去看冰川吧?”谢折舀了一勺鳕鱼递给她,“房东说有向导能带我们去冰川徒步,还能看到冰洞。”
沈凉咬下鱼肉,鲜美的汤汁在嘴里散开,她点头笑着:“好啊。”
冰川徒步的清晨,向导开着越野车来接他们,车后拖着雪地摩托。
越野车在积雪覆盖的山路上颠簸,窗外的景色从针叶林变成了的岩石,最后被望不到边际的纯白冰川取代。
阳光终于挣脱云层,洒在冰面上反射出刺眼的光,沈凉不得不戴上墨镜,才能看清延绵至天际的冰原。
“跟着我的脚印走,”向导是个金发的挪威姑娘,笑容爽朗,“冰面下可能有空洞,千万别踩边缘。”
她递给两人冰镐和冰爪,帮他们系紧在雪靴上。
冰川比想象中更壮丽,巨大的冰体呈现出深浅不一的蓝,偶尔能看到冰缝中透出的幽蓝,深不见底,带着远古的神秘。
“这里的冰有上千年历史了,”向导指着一处冰层褶皱,“每一道纹路都是时间刻下的痕迹。”
谢折走到沈凉身边,帮她拂去落在睫毛上的雪:“小心脚下,前面有个小冰洞。”
冰洞入口狭窄,进去后豁然开朗。
洞顶垂下细长的冰锥,沈凉站在冰洞中央,看着谢折的身影被蓝光笼罩,觉得像是走进了冰雪女王的宫殿。
“冷不冷?”谢折把她的手揣进自己怀里,掌心的温度透过羊毛手套传过来。
沈凉摇摇头,仰头看着冰锥上凝结的水珠,轻声说:“原来冰是有颜色的,还是蓝色的。”
从冰川下来时,太阳己经开始西斜。
坐在雪地摩托的后座上,风卷着雪打在脸上,也不觉得冷,反倒心里洋溢着幸福。
回到木屋时,壁炉里的火还没熄灭。
谢折去烧热水,沈凉趴在窗边看雪,忽然发现远处的雪地上有几个小小的黑影在动。
“是北极狐!”她惊喜地喊起来。
谢折走过来,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两只雪白的狐狸正踩着积雪觅食,尾巴蓬松得像棉花。
它们察觉到了木屋的动静,抬起头望过来,然后优雅地转身,消失在松树林里。
“房东说北极狐是好运的象征,”谢折从背后抱住她,“看来我们真的很幸运。”
第三天清晨,木屋外传来清脆的铃铛声,叮咚作响,在寂静的雪地里格外清晰。
沈凉扒着窗户往外看,只见几头驯鹿正昂首站在雪地上,它们顶着分叉的鹿角,棕色的皮毛上落着薄薄一层雪,脖子上挂着的铜铃随着呼吸轻晃。
一个穿着传统挪威毛衣的老人正牵着缰绳,朝木屋挥手。
“驯鹿车来了。”谢折笑着帮她把围巾系好,“昨晚和房东约好的,带你去森林深处转一转。”
驯鹿车比想象中更精巧,木质的车架上铺着厚厚的鹿皮垫。沈凉和谢折并肩坐下,老人一抖缰绳,驯鹿便迈着稳健的步伐往森林深处走去。
车辙在雪地上画出蜿蜒的线条,两侧的松树越来越密,枝桠上的积雪时不时被风吹落,掉在车顶上。
走了约莫半个多小时,驯鹿车在一片开阔的林间空地停下。
老人笑着说:“这里可以下来走走,驯鹿要吃点苔藓补充体力。”
沈凉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往前走,远处的驯鹿低着头,用蹄子扒开积雪,啃食着藏在下面的绿色苔藓,尾巴偶尔轻轻扫过,掸掉身上的落雪。
谢折从车里拿出保温杯,沈凉捧着杯子暖手,看着驯鹿们悠闲的模样,时间都慢了下来。
老人不知何时生起了一小堆火,烤着几片驯鹿肉干。
肉香混着松脂的味道飘过来,沈凉吸了吸鼻子,谢折己经笑着接过递来的肉干,吹凉了才递给她。
“尝尝看,这是用盐和香料腌过的,不会腻。”
肉干带着淡淡的烟熏味,越嚼越香,温热的肉汁在嘴里散开,驱散了骨子里的寒气。
回程时,驯鹿似乎也累了,步伐慢了许多,铃铛声也变得慵懒起来。
沈凉靠在谢折肩上,看着车辙在身后慢慢被落雪覆盖。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折凉(http://www.220book.com/book/UGSU/)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