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站台的广告牌在雨中泛着冷光，那张十几年前的失踪案照片像块磁石，牢牢吸住林晚星的视线。少年穿着蓝白校服，笑容干净，只是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郁——那眉眼，分明就是陆衍的轮廓，却又带着某种更锐利的棱角。
她掏出手机拍下照片，放大后看清了少年的名字：沈慕言。
这个名字像根细针，刺破了记忆的薄膜。她恍惚想起小时候，爸妈带她去邻居家串门，那家有个大她几岁的哥哥，总爱偷偷塞给她糖果，还教她叠纸船。后来那家人突然搬走了，爸妈只说他们去了很远的地方。
难道……
林晚星的心跳骤然加速，她立刻给妈妈打电话，声音抑制不住地发颤：“妈，你还记得十几年前住在咱们隔壁的沈家吗？他家是不是有个叫沈慕言的哥哥？”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妈妈的声音带着惊讶和一丝慌乱：“晚星，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都过去那么久了……”
“妈，你快告诉我！”林晚星急切地追问，“他是不是失踪了？是不是和陆家有关系？”
妈妈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你……你听谁说的？当年沈家搬走后确实出了事，慕言那孩子……说是去外地上学，后来就联系不上了。陆家？陆家那时候还没搬到咱们小区呢，能有什么关系？”
林晚星却捕捉到了妈妈话语里的破绽。陆家是在沈慕言失踪后半年才搬来的，时间线太巧合了。而且妈妈的语气，分明是在刻意隐瞒。
挂了电话，她看着照片里沈慕言的脸，又想起陆衍的样子，一个荒谬却又挥之不去的念头浮现出来：他们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不可能。陆衍的生日、学籍、成长轨迹都有迹可循，怎么可能是失踪十几年的沈慕言？
可如果不是，为什么他们长得如此相似？为什么陆衍的父亲要在沈慕言失踪后搬到他家隔壁？为什么哥哥的日记里会提到“失踪案”？
林晚星深吸一口气，决定从沈慕言的案子查起。她打开电脑，搜索“沈慕言 失踪案”，跳出的信息寥寥无几，只有几篇当年的地方新闻，提到他是当地富商沈志国的独子，失踪前曾和父亲大吵一架，疑似离家出走。
更让她心惊的是，新闻里提到沈志国的公司，当年曾和陆衍父亲的公司有过合作，后来因为沈慕言失踪，合作不欢而散，沈志国也在几年后因病去世。
线索似乎断了。林晚星盯着屏幕上沈志国的名字，突然想起一个人——周经纪人。他在娱乐圈人脉广，说不定能查到些什么。
她拨通周经纪人的电话，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周经纪人听完，沉默了很久：“这件事……我好像有点印象。当年陆衍刚出道时，有个狗仔挖到他和沈慕言长得像，想搞个大新闻，结果被陆伯父压下去了，还让那个狗仔丢了工作。”
林晚星的心猛地一沉：“所以陆伯父早就知道沈慕言的存在？”
“应该是。”周经纪人的声音很凝重，“我帮你查查沈慕言失踪前的行踪，还有陆伯父当年的活动轨迹。你别冲动，等我消息。”
挂了电话，林晚星坐在公交站台下，任凭雨水打湿衣服。她想起陆衍痛苦的脸，想起他说“我每天都在后悔”，如果他真的和沈慕言有关，那他的愧疚里，是不是还藏着另一层秘密？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响了，是周经纪人发来的邮件。附件里是一份调查报告，还有几张模糊的照片。
报告显示，沈慕言失踪前，曾在学校附近的咖啡馆和一个人见过面，监控拍到了对方的背影，虽然模糊，但身形和陆衍的父亲高度相似。更关键的是，沈慕言失踪当天，陆父的车出现在沈慕言学校附近的监控里。
而那几张照片，是沈慕言的同学提供的，拍的是沈慕言的笔记本，上面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和林晚星在哥哥日记最后一页看到的、樱花树下铁盒上的符号，一模一样！
林晚星的心脏狂跳起来。哥哥和沈慕言，竟然认识？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那个符号，到底代表着什么？
她突然想起苏雅柔病房里的那枚樱花胸针，想起江辰宇纽扣上的“S”，那个符号会不会和“S”有关？
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为监狱。她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
“是林晚星吗？”电话那头是个苍老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我是，您是？”
“我是沈慕言的爷爷。”老人的声音哽咽着，“刚才周先生联系我，说你在查慕言的事……孩子，我知道你哥哥是谁，他们当年是笔友啊！”
林晚星愣住了：“笔友？”
“是啊，”老人叹了口气，“慕言那孩子不爱说话，就喜欢写东西，跟你哥哥通过一年多的信。后来慕言说，他发现了一个大秘密，跟你哥哥说过，还说要去当面告诉你哥哥……然后就失踪了。”
林晚星的呼吸瞬间停滞了。哥哥知道沈慕言发现的秘密？所以沈慕言的失踪和哥哥的死，其实是因为同一个秘密？
“那个秘密是什么？”她急切地问。
“我不知道，但慕言跟他爸爸提过一次，说是什么‘假身份’、‘顶替’之类的……”老人的声音越来越低，“后来他爸爸去找陆家理论，回来就大病一场，没多久就去世了……我怀疑，慕言的失踪和陆家有关，可我没证据啊……”
假身份？顶替？
林晚星猛地看向电脑屏幕上沈慕言的照片，又想起陆衍的脸，一个让她遍体生寒的猜测终于成型：
陆衍，就是沈慕言！
或者说，他顶着陆衍的身份，活成了沈慕言的影子。
难怪他和沈慕言长得那么像，难怪他父亲要抹去沈慕言的痕迹，难怪他对哥哥的事如此上心——他不仅是为了赎罪，更是为了完成沈慕言和哥哥未竟的事！
可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不告诉她？他在害怕什么？
林晚星突然想起哥哥日记里被划掉的那个“陆”字，想起陆衍在码头的沉默，想起他说“我爸用我妈威胁我”——难道他的母亲，也和这件事有关？
她握紧手机，决定去找陆衍问个明白。无论真相多么残酷，她都要知道。
驱车回到片场，雨己经停了。陆衍还在那里，站在刚才他们谈话的地方，像尊雕塑，浑身湿透，眼神空洞地看着地面。
看到林晚星，他浑身一震，眼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化为绝望。
“你都知道了？”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林晚星走到他面前，举起手机，屏幕上是沈慕言的照片：“告诉我，你是不是他？”
陆衍的嘴唇颤抖着，沉默了很久，终于点了点头，眼泪汹涌而出：“是。我是沈慕言，也是陆衍。”
他抬起头，看着林晚星，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恐惧：“当年我发现我爸和江父在用假身份洗钱，还发现他们准备找个孩子顶替一个死去的富二代，骗取遗产。我跟我爸吵了一架，他打了我，我跑出去想告诉你哥哥，结果被他派人抓了回来。”
“他逼我改名字，认他当父亲，还说如果我不听话，就杀了我爷爷和妈妈。我只能答应……这些年，我活在陆衍的身份里，每天都在煎熬。我看着你哥哥因为我知道的秘密死去，却不敢说出真相……晚星，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哥哥，更对不起我自己……”
林晚星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她终于明白，他的愧疚有多深，他的隐忍有多难。
可就在这时，陆衍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怎么了？”林晚星察觉到不对。
陆衍的声音带着颤抖，几乎是耳语：“是监狱打来的……他们说，我爸……在监狱里自杀了。”
林晚星的心脏猛地一缩。
陆父自杀了？是畏罪自杀，还是……被人灭口？
她突然想起江辰宇还在监狱里，想起那个还没揭开的“假身份”秘密，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
陆父的死，会不会只是另一个阴谋的开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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