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笔里母亲的声音像一根毒刺，扎得林晚星太阳穴突突首跳。她站在天台边缘，冷风灌进单薄的外套，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心里的冰冷早己蔓延到西肢百骸。
母亲知道父亲篡改报告的事？还和周志国合谋了“让父亲解脱”的事？那个“合谋”，会不会就是导致父亲心梗的首接原因？
林晚星攥紧录音笔，金属外壳硌得手心生疼。她不敢相信，那个总是温柔叮嘱她添衣吃饭、在父亲犯错后默默收拾残局的母亲，会藏着这样的秘密。
她转身往病房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走廊里，周志国正站在母亲身边，低声说着什么。母亲背对着她，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哭泣。
“你们在说什么？”林晚星的声音冷得像冰。
两人同时回头，母亲的眼睛通红，看到她手里的录音笔，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晚星，你……”
“录音我听到了。”林晚星打断她，目光锐利地看向周志国，“你们合谋了什么？我爸的病，是不是和你们有关？”
周志国叹了口气，眼神里充满了无奈：“是我告诉林叔叔，当年恒通大厦的三个工人家属，最近找到了新的证据，准备重新起诉。我没说假话，只是……”
“只是你故意挑在他自首后说，就是为了刺激他！”林晚星的声音陡然拔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这是唯一的办法。”母亲突然开口，声音沙哑，“是我求周医生这么说的。”
林晚星愣住了：“妈？”
“你爸心里的坎，二十年了都没过去。”母亲的眼泪汹涌而出，“他总说自己是罪人，活着就是煎熬。我知道那三个家属要起诉，也知道这是让他彻底面对的最后机会。我想让他明白，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只有真正承担了，才能解脱……我没想到他会受不了……”
“所以你们就用这种方式逼他？”林晚星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你们有没有想过，他刚经历了自首的打击，怎么可能承受得住？如果他醒不过来，你们会后悔吗？”
“我们会承担后果。”周志国的声音很沉重，“如果林叔叔真的出了事，我会去向警方说明一切，包括我当年的推波助澜。”
“承担后果？你们承担得起吗？”林晚星惨笑，“我哥死了，我爸昏迷不醒，我们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们一句‘承担后果’就够了吗？”
她转身想走，却被母亲拉住：“晚星，你听妈说，还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母亲的眼神异常凝重，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红布包，打开后，里面是枚锈迹斑斑的工牌，上面写着“恒通大厦 张建军”。
“这是当年去世的三个工人之一的工牌。”母亲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郑重，“你爸当年匿名寄钱，我都知道。后来我瞒着他，找到了另外两家的地址，每年以他们的名义寄去生活费。我知道这不够，可我们能做的，只有这些。”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像是揭开了最痛的伤疤：“其实……我认识张建军。他是我远房表哥，当年是我托他在恒通大厦找的工作，我总觉得，如果不是我，他就不会……”
林晚星的心脏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
原来母亲和受害者家属还有这层关系！难怪她对父亲的罪如此执着，难怪她不惜用极端方式逼父亲面对——她不仅在替父亲赎罪，更是在替自己赎罪！
这个家，到底还藏着多少她不知道的秘密？
“还有这个。”母亲又拿出一个存折，递给林晚星，“这是你爸这些年攒下的钱，加上我们的积蓄，一共八十万。我想把它全部捐给那三个家庭，算是……我们最后的一点心意。”
作者“喜欢牛顿草的荆王城”推荐阅读《离婚后我靠发疯爆红了》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林晚星看着存折上的数字，又看看母亲布满泪痕的脸，心里的愤怒突然像被戳破的气球，慢慢瘪了下去。她看到了母亲的自私和偏执，却也看到了她的痛苦和挣扎。这个女人，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这个家，却也在无形中把所有人拖入了更深的泥沼。
“让我一个人静静。”林晚星挣开母亲的手，转身离开。
她没有回病房，也没有去找沈慕言，只是漫无目的地在医院走廊里走着。窗外的天渐渐黑了，路灯一盏盏亮起，映着她孤单的影子。
她想起哥哥日记里的话：“家是港湾，哪怕布满礁石，也是唯一能停靠的地方。”
可她的港湾，如今却布满了礁石和暗流，让她无处可依。
不知走了多久，手机响了，是沈慕言打来的：“晚星，你在哪里？陈默那边有新发现。”
“什么发现？”
“他在周志国的办公室里，找到了一份二十年前的病历，是你母亲当年的手术记录。”沈慕言的声音带着一丝犹豫，“上面的主刀医生不是周志国，是……江父的私人医生。”
林晚星的脚步猛地顿住。
母亲当年的主刀医生，是江父的人？
这意味着什么？母亲的病，真的是“意外”吗？还是江父为了控制父亲，故意安排的？
“还有更奇怪的。”沈慕言的声音压低了些，“病历上记录的手术日期，比你母亲实际住院的日期，早了整整一个月。像是……有人提前伪造了手术记录。”
林晚星的呼吸瞬间停滞。
伪造的手术记录？江父的私人医生主刀？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她脑海里成型：母亲的病，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江父为了让父亲乖乖听话，故意设计让母亲“生病”，再用伪造的手术记录和救命之恩要挟父亲，让他篡改钢筋检测报告！
而周志国，作为江辰宇的生父，他当年的“暗示”，或许根本不是犹豫后的妥协，而是江父计划的一部分！
如果这是真的，那母亲知不知道？她这些年的赎罪，到底是出于愧疚，还是因为知道了这个残忍的真相？
林晚星握紧手机，指尖冰凉。她突然想去父亲的病房，想在他耳边问问真相，哪怕他还在昏迷。
走到病房门口，她看到沈慕言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脸色凝重得像要滴出水来。
“怎么了？”林晚星的心猛地一沉。
沈慕言没有说话，只是把文件递给她。那是份DNA鉴定报告，上面的名字让她浑身血液几乎凝固——
鉴定人：林建国（父亲）、林晚阳（哥哥）、林晚星。
鉴定结果：排除林建国与林晚阳的亲生父子关系。
林晚星的大脑一片空白，她反复看着那行字，仿佛在看一个荒诞的笑话。
排除亲生父子关系？
这意味着什么？哥哥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
那哥哥是谁的孩子？母亲当年……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病房里躺在病床上的父亲，又想起母亲刚才的眼泪和红布包里的工牌，一个更让她遍体生寒的猜想浮出水面——
哥哥，会不会是那个叫张建军的工人的孩子？
母亲当年的“愧疚”，会不会不只是因为表哥的死，更是因为……她和表哥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林晚星拿着鉴定报告，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她感觉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心，周围的一切都在旋转、崩塌，而她，即将被彻底吞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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