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目重新启动的第三天，姜晚宁抽空去了趟郊区。匿名邮件里提到的那个废弃工厂，孤零零地杵在荒草丛生的野地里，锈迹斑斑的大门紧锁，看门的老头百无聊赖地打着瞌睡。她没有靠近，只远远观察了片刻，记下周围的地形和几条可供进出的小路。
回到公寓，姜晚宁调出了王德发公司的公开财报。她那过目不忘的脑子此刻高速运转，一行行数据扫过，很快，几处异常的仓储管理费用和不成比例的运输成本引起了她的注意。王德发名下并无大型物流业务，这笔支出显得尤为突兀，尤其对比那个废弃工厂的规模和位置，更像是欲盖弥彰。
王德发那边显然也没闲着。姜晚宁新招的临时施工队里，一个姓钱的小年轻这几日总是有意无意地打探项目的核心材料配比和成本构成。他眼神闪烁，问话时带着不自然的殷勤。
姜晚宁看在眼里，面上却不动声色。一天傍晚，她故意当着钱姓工人的面，与李明通电话（李明此时还未正式加入，但姜晚宁己经开始通过他核实一些信息），“抱怨”说某种新型防水涂料用量估算错误，导致成本超支不少，并且“无意中”泄露了一个错误的配方比例。
挂了电话，她又在桌上放了一份伪造的“项目关键节点风险评估”，里面夹杂着几句关于“王总那个郊区仓库似乎有偷税漏税问题，正在搜集证据”的潦草笔记，随后便“不小心”将这叠文件遗落在办公室。
果然，第二天下午，王德发就有了动作。他大概是收到了钱姓工人传递的“核心数据”和关于仓库的“风声”，心里发了毛。
姜晚宁通过事先在工厂外围隐蔽处安装的简易网络摄像头，看到几辆厢式货车鬼鬼祟祟地开进了废弃工厂。几个男人手忙脚乱地从仓库里往外搬运着一些用黑色塑料布严密包裹的长条形物体和一些贴着不明标签的铁桶。
镜头拉近，一个男人在搬运铁桶时不小心磕碰了一下，桶身侧面一块标签翘了起来，露出了底下模糊的化学品警示标识。姜晚宁立刻截图放大，瞳孔微微一缩——那不是普通的建材，分明是某种工业危险废弃物的标记！偷税漏税己是麻烦，非法储存危险废弃物，这罪名可就重得多了。
她将视频片段和截图保存下来。
没过多久，李明也传来了消息。他通过过去在姜氏集团时认识的一些税务和工商系统的朋友，旁敲侧击地打探到，王德发公司近两年的账目确实存在一些模糊地带，尤其是在大宗原材料采购和废料处理环节。他还弄到了一份王德发公司内部的人员调动记录，显示有几个关键岗位的财务人员在某个时间点被集中调离或更换，时间恰好与那笔异常的仓储费用出现的时间吻合。
“王总这回，怕是要栽个大跟头了。”李明在电话那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姜晚宁看着电脑屏幕上汇总好的所有证据链，从财务疑点到人证（钱姓工人可以反水作证），再到物证（仓库转移视频和危废品照片），以及李明提供的侧面佐证，形成了一个完整的闭环。
她嘴角牵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王德发这颗棋子，己经稳稳地捏在了她的手里。不过，现在还不是掀桌的时候。她要等，等一个能让这颗棋子发挥最大效用，一击必中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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