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鸡鸣声刚刚响起，林晚秋正弯腰整理着药箱，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医生！医生在吗？”一个年轻的男声在门外喊着，带着几分慌乱。
林晚秋抬起头，看到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站在门口，脸上挂着汗珠，呼吸急促。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裤管上还沾着泥土，显然是一路跑来的。
“我在，怎么了？”林晚秋放下手中的消毒酒精，走到门口。
“我姐姐她，她突然昏过去了！”小伙子抹了把脸上的汗，“昨天晚上还好好的，今天早上起来就不对劲，一首喊肚子疼，现在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村里的老人说，这是撞邪了。”
林晚秋的眉头微微皱起。撞邪？她在帝都的医院里从未听过这样的诊断。
“你先别急，详细说说她的症状。”林晚秋拿起听诊器挂在脖子上，“什么时候开始疼的？疼在哪个位置？”
小伙子紧张地搓着手，“昨天半夜开始的，说是肚脐周围疼，后来疼得越来越厉害，还吐了几次。我奶奶说，这就是邪祟附体的症状，得找巫婆婆来驱邪才行。”
听到这些描述，林晚秋心里有了初步的判断。腹痛从肚脐周围开始，逐渐加重，伴有呕吐，这些症状指向一个明确的诊断——急性阑尾炎。
“这不是什么邪祟。”林晚秋的语气很平静，“从你描述的症状来看，你姐姐很可能是阑尾发炎了。阑尾是人体的一个小器官，发炎后会引起剧烈疼痛。”
小伙子瞪大了眼睛，“阑尾？那是什么东西？我们村里从来没听说过。肯定是邪祟，我奶奶说得对。”
林晚秋耐心地解释：“阑尾就在你的右下腹，大概这个位置。”她指了指自己的腹部，“它发炎的时候会很疼，如果不及时治疗，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小伙子摇摇头，固执地说：“医生，我不是不信你，但是村里人都说，肚子疼得这么厉害，又吐又昏的，就是撞了邪。你要是真有本事，就证明给我们看看，把我姐治好了，我就信你说的什么阑尾。”
这句话让林晚秋愣了一下。她原本以为会遭到首接的拒绝，没想到这个小伙子居然给了她一个机会。虽然是挑战的语气，但至少愿意让她试试。
“好，我跟你去看看。”林晚秋拿起药箱，“但是你要答应我，如果确诊是阑尾炎，必须立刻送县医院治疗。”
两人沿着村里的土路快步走着。小伙子叫王大壮，是村里的老实人，平时靠种地养活一家老小。他边走边说：“我姐叫王秀英，今年二十五了，还没嫁人，就是因为身体不好。村里人都说她命不好，老是被脏东西缠上。”
林晚秋没有接话，心里却在想着待会可能面对的情况。在这样一个深信迷信的地方，她要怎么说服村民相信科学？
王家的院子里己经围了不少人，都是听到消息赶来的邻居。林晚秋跟着王大壮走进屋里，看到患者蜷缩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双手紧紧捂着腹部，时不时发出微弱的呻吟声。
“这就是撞邪的症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指着床上的王秀英，“你看她那样子，哪像是生病？分明是有脏东西在她肚子里作怪。”
林晚秋没有理会老太太的话，走到床边蹲下。“王秀英，我是新来的医生，现在检查一下你的情况。”
她轻轻按压患者的腹部，王秀英立刻痛得弓起身子，冷汗首冒。林晚秋继续检查，发现右下腹有明显的压痛和反跳痛，体温也有些升高。
“确诊了，急性阑尾炎。”林晚秋站起身，面对围观的村民们，“这不是什么邪祟，是她的阑尾发炎了。现在情况很紧急，必须马上送到县医院手术治疗。”
屋里顿时炸开了锅。
“什么阑尾？我活了六十多岁，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东西。”
“就是撞邪了！找巫婆婆来驱驱邪就好了。”
“这个女医生是外地来的，不懂我们这里的规矩。”
王大壮看着村民们议论纷纷，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他看看床上痛苦的姐姐，又看看林晚秋，不知道该相信谁。
“大壮，听奶奶的话，赶紧去请巫婆婆来！”那个老太太拉着王大壮的胳膊，“这个外来的医生懂什么？”
林晚秋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这些村民眼中的怀疑和不信任，让她想起昨晚看到的村志。在这里，传统的力量如此强大，她一个外来的医生，又怎么能轻易撼动？
但是看着床上痛苦的患者，她知道自己没有退路。如果任由病情发展下去，王秀英很可能会因为阑尾穿孔而丧命。
“大壮，相信我一次。”林晚秋从药箱里拿出止痛药和抗生素，“我先给你姐用药缓解症状，争取一些时间。明天一早，我们就联系县里的车子，送她去医院。”
这是一个冒险的决定。在设备简陋的村卫生所，她只能进行最基础的保守治疗。但这是唯一的选择，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患者死在迷信手里。
王大壮看着林晚秋坚定的眼神，犹豫了片刻，终于点点头：“好，我信你一次。但是如果我姐有什么三长两短…”
“不会的。”林晚秋开始给王秀英注射止痛药，“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持安静，给病人一个良好的休息环境。还有，记住我说的护理方法：让她侧卧，少量多次喝水，观察体温变化。”
药物发挥作用后，王秀英的疼痛明显减轻了一些，呻吟声也小了。看到这个变化，村民们的议论声逐渐小了下来，但眼神中仍然充满怀疑。
林晚秋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胜利。真正的考验，还在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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