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天刚蒙蒙亮，客厅的窗帘还拉得严实，只有玄关漏进点青白的光。
马嘉祺被门铃声吵醒。
他披了件外套起身，脚步放得极轻——阮溯妄昨晚没睡好，后半夜才在夜灯的暖光里蜷着身子睡熟，眼下还泛着淡淡的青。
门铃还在固执地响，叮咚声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突兀。
马嘉祺走到猫眼前，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门外站着个穿黑色风衣的女人，头发挽得一丝不苟，手里拎着个棕色的皮质行李箱，侧脸的轮廓在晨光里显得有些冷硬。
是他三年没见的姑姑，马兰。
他的手指在门把手上顿了顿，指尖泛白。
最后一次见马兰，是在姐姐的葬礼上。
她穿着同样款式的风衣，站在墓碑前，用那种近乎审判的语气说：“马嘉祺，你就是这么照顾你姐姐的？如果当初听我的，把她送进疗养院……”
后面的话他没听，只记得自己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首到阮溯妄的妈妈——那时还是邻居的林阿姨，把他拉到一边，低声说“别跟她置气，她也是难过”。
可他知道，马兰不是难过，是怨。
怨姐姐的病“丢了马家人的脸”，怨父母临终前把姐姐托付给她，更怨自己这个侄子“没本事，连个人都看不住”。
门铃又响了两声，带着不耐烦的急促。
马嘉祺深吸一口气，轻轻拉开门。
“醒了？”马兰的目光扫过他没换的睡衣，眉头皱了皱，语气里带着惯有的挑剔，“我凌晨的飞机，想着早点过来，省得住酒店。”
她没等马嘉祺说话，径首拎着行李箱走进来，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安静的早晨里格外刺耳。
“家里……”马嘉祺想说什么，却被她打断。
“我知道你一个人住，”马兰把行李箱放在玄关，视线在客厅里逡巡，像在检查什么，
“正好，我这次回来住段时间，帮你把家里拾掇拾掇。你看这沙发套，都脏成什么样了——”
她的话突然卡住，目光落在沙发角落的抱枕上。
那是个粉色的兔子抱枕，边角有点磨毛，显然是被人经常抱着的。
更显眼的是茶几上的杯子——两个，并排放在一起，一个印着小熊图案，一个是简单的灰色条纹。
马兰的脸色沉了沉，看向马嘉祺的眼神里多了点审视：“你这里……有别人住？”
他下意识地看向阮溯妄的卧室门，还好关着，里面没什么动静。
“是朋友，”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最近遇到点困难，暂时借住几天。”
“朋友？”马兰挑眉，往前走了两步，目光扫过鞋柜上的粉色拖鞋，“女的？”
她的语气里带着不加掩饰的轻蔑，像在说“果然没长进，随便什么人都往家里带”。
马嘉祺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姑姑，她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我想的哪种人？”马兰冷笑一声，走到卧室门口，抬手就要去碰门把手，“让我看看是哪位‘朋友’，能让你把家里弄得……”
“别动！”马嘉祺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吓人，“她在睡觉！”
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戾气，和平日里温和的样子判若两人。
马兰被他拽得踉跄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变成恼怒：“马嘉祺你疯了？想跟我动手？”
“没有。”马嘉祺一字一顿地说，指腹因为用力而泛白，“她是我女朋友。”
和上次对陈默说这句话时不同，这次他的声音里带着点发紧的颤抖……
马兰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愣了几秒，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不屑
“女朋友？就你？一个连自己情绪都控制不住的人，还敢谈女朋友？你忘了你姐姐是怎么……”
“别说了！”
马嘉祺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破堤的愤怒。
他猛地松开手，马兰踉跄着后退，撞在墙上，风衣的纽扣硌得她生疼。
卧室门“咔哒”一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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