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精的味道在客厅弥漫开来时，阮溯妄还在发愣。
马嘉祺坐在她对面，微微仰着头，让她能看清颈侧的伤口。
那道咬痕不算深，却红得刺眼，边缘还沾着点干涸的血迹。
“疼吗？”她拿着棉签的手在发抖，不敢碰。
“不疼。”他笑了笑，握住她的手腕，引导着棉签碰到伤口，“轻点就好。”
酒精棉擦过皮肤时，他还是皱了皱眉。阮溯妄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砸在他的手背上，滚烫的。
“都怪我……”她哽咽着说，“我就不该……”
“该什么？”马嘉祺打断她，拿过她手里的棉签，自己处理伤口，“该遇见我？”
阮溯妄没说话，只是掉眼泪。
马兰的话，咬痕的疼，还有心底的恐惧，像团乱麻缠在一起，让她喘不过气。
“跟你说过吧，我姐姐以前也这样。”
“她的病发作时，会抓我的胳膊，咬我的肩膀，”他低头用纱布盖住伤口，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她说只有这样，才觉得有人是真的在她身边。”
他顿了顿，看向阮溯妄的眼睛，那里没有丝毫责备：“所以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阮溯妄看着他颈侧的纱布，突然想起高中那个夜晚。
她蹲在宿舍墙角哭，对面楼的灯亮到后半夜。
凌晨时，她看见马嘉祺走出宿舍楼，手里拿着个旧布偶，是他姐姐的。他在楼下站了很久，像尊沉默的雕像。
那时她不懂，只觉得他很孤单。
现在才明白，他不是孤单，是在和回忆较劲。
“我以前总盯着你宿舍的窗。”阮溯妄突然说，声音带着点涩，“就对面楼，三楼靠东的那个。”
马嘉祺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我知道。”
“你知道？”
“嗯。”
“有天晚上我抬头，看见你趴在窗台上，眼睛红红的。”
他顿了顿，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那时候就觉得，这个女生好像和我一样，也在夜里睡不着。”
原来不是她一个人在看那扇窗。
阮溯妄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
或许他们确实不完美，确实带着各自的伤疤，可他们懂彼此的疼，懂那些说不出口的恐惧，这就够了。
“那个旧布偶，”她轻声问，“还在吗？”
马嘉祺点头：“在储物间的箱子里。”
“能给我看看吗？”
他愣了一下，随即起身去储物间。
回来时手里抱着那个褪色的布偶，耳朵缺了个角，却洗得很干净。
“姐姐小时候最喜欢这个，”他摸着布偶的耳朵，眼神温柔，“她说像兔子外婆。”
阮溯妄接过布偶，手感软软的，带着点阳光晒过的味道。
她突然明白，马嘉祺不是在拯救谁，他只是在延续爱——对姐姐的，也有对她的。
“我要忍住。”她把布偶抱在怀里，声音很认真，“我会好好吃药，好好看病。”
马嘉祺笑了，伸手把她揽进怀里。他的下巴抵在她发顶，颈侧的纱布蹭着她的额头，有点痒。
“没关系。”他说，“如果忍不住，就咬吧。但要轻点，我怕疼。”
阮溯妄被他逗笑了，眼泪却又掉了下来。
她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突然觉得很安稳。
或许未来还会有风雨，还会有失控的时刻，但只要他们还能像这样抱着彼此，像当年守着那扇亮着的窗一样，守着对方，就没什么好怕的。
马嘉祺轻轻拍着她的背，哼起不成调的歌，像在哄一个孩子。
阮溯妄抱着布偶，在他怀里慢慢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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