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月光是凉的。
她想醒来,却睁不开眼。
黑暗里有无数根线缠着她,勒得喉咙发紧,想喊,声音却卡在胸腔里,闷得像要炸开。
是噩梦。
梦里她又回到了外婆家的老房子,木门“吱呀”作响,外婆坐在藤椅上择菜,背对着她,怎么喊都不回头。
她想跑过去,脚却像灌了铅,眼睁睁看着藤椅慢慢变得透明,最后化成一捧灰,被风卷走。
然后场景突然切换到高中宿舍,陈默的声音在耳边炸响:“疯子!没人会要你的!”周围围满了人,都在笑,笑得她耳膜疼。
她想抓住什么,却摸到一片冰凉的玻璃——是医务室的窗户,马嘉祺就站在外面,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颈侧还带着那道被她咬出的伤。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她在梦里哭,指甲抠着玻璃,想让他进来,又怕他进来。
最后,玻璃碎了,碎渣扎进手心,疼得她猛地一颤——
终于睁开眼时,冷汗己经浸透了睡衣。
卧室里很静,只有兔子夜灯亮着,暖黄的光落在地板上,像块融化的黄油。
马嘉祺不在身边,床的另一边是空的,带着点余温,大概是去了书房。
她坐起身,后背还在发僵,梦里的恐惧像潮水般退去,却留下满地狼藉的心慌。
手心空空的,没有玻璃渣,只有指甲掐出的红痕。
想去找他,脚刚沾地,又被钉住了。
刚才梦里他的眼神太真实了,那种疏离和冷漠,扎在“他会不会厌倦”这个念头最软的地方。
马兰的话又冒了出来:“等新鲜感过了,他会像嫌麻烦一样丢掉你……”
阮溯妄蹲在地上,把脸埋进膝盖。
兔子夜灯的光落在她背上,明明是暖的,却驱不散骨子里的冷。
她想起自己发作时的样子,想起咬在他颈侧的那口狠劲——
或许,她真的不值得被好好对待。
客厅的挂钟“滴答”响了一声,凌晨三点。
她慢慢站起来,没去找他,而是走到了客厅的窗边。
外面的玉兰树在月光里摇摇晃晃,像外婆家老院的那棵槐树。
高中时,她总在失眠的夜里趴在宿舍窗边看马嘉祺的窗。
那时他的灯总亮着,让她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在黑夜里漂。
现在,她的灯塔就在这个房子里,可她却不敢靠近了。
怕自己身上的“潮”,会把那点光也浇灭。
不知站了多久,脚都麻了,才听到书房的门开了。
马嘉祺的脚步声很轻,大概是怕吵醒她,却在看到客厅窗边的影子时,顿了一下。
“怎么醒了?”他走过来,身上带着点墨香和淡淡的烟草味——大概是烦闷时忍不住抽了支烟。
阮溯妄没回头,声音哑得像砂纸:“做了个噩梦。”
他没再问是什么梦,只是从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发顶。
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睡衣传过来,烫得她眼眶一热。
“我在。”他说,声音很轻,像在哄一个刚从噩梦里挣脱的孩子,“别怕。”
就这两个字,让她刚才强撑的所有镇定轰然倒塌。
她转过身,把脸埋进他的胸口“我梦到你不要我了……”她哽咽着说,语无伦次,“梦到外婆不见了……梦到所有人都在笑我……”
马嘉祺没说话,只是更紧地抱着她,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另一只手关掉了客厅的灯,只留着窗外的月光。
黑暗有时比光明更让人安心,因为不用假装坚强。
“溯妄,”他等她哭够了,才低声说,“你看外面的树。”
阮溯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玉兰树的影子在月光里轻轻晃。
“它冬天会落叶,会被风吹得东倒西歪,”他的声音混着晚风,格外温柔,“但春天总会发芽,对不对?”
她没说话,只是把脸埋得更深。
“你也一样。”他摸着她的头发,指尖带着点粗糙的暖意,“会有害怕的时候,会有控制不住的时候,这都没关系。就像树会落叶,天会下雨,是很正常的事。”
他顿了顿,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而我,会像等春天一样,等你慢慢好起来。不是因为新鲜感,是因为……”
他没说下去,只是拿起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那里的心跳沉稳有力,像在替他说未完的话。
“去睡觉吧。”马嘉祺把她打横抱起来,还是稳稳的公主抱。
阮溯妄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闻到他颈侧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着烟草和墨香,形成一种让人安心的气息。
“马嘉祺,”她闭着眼,声音闷闷的,“明天……我们去看外婆吧。”
“好。”
卧室的门被轻轻带上。
阮溯妄躺在马嘉祺身边,听着他的呼吸声,慢慢闭上眼。
这次没有噩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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