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店的午后总是格外安静。
阮溯妄蹲在古籍区整理新到的线装书，刚拿起一本《诗经》，就听见楼下传来风铃清脆的响声，跟着是林薇带着笑意的声音：
“先生，您要找的书在二楼，我帮您喊人？”
“不用麻烦，我自己上去就行。”
男人的声音低沉温润，带着点陌生的熟悉感。
她站起身，刚要转身，就看见一个穿浅灰色西装的男人站在楼梯口，手里拿着本笔记本，正低头看着书架上的标签。
男人约莫三十岁左右，眉眼清俊，鼻梁上架着副细框眼镜，气质温文尔雅。
他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抬起头，视线落在她身上时，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露出礼貌的笑容：
“请问，这里是古籍区吗？我想找一本清代刻本的《论语》。”
阮溯妄点头：“在第三排书架，您跟我来。”
她领着男人走到书架前，弯腰抽出那本《论语》递给他。
男人接过书，指尖不经意间蹭过她的手背，带着点微凉的温度。
他低头翻了两页，抬头看向她，笑容温和：“谢谢。对了，你是阮溯妄吧？我叫沈知言，是你外婆的学生。”
阮溯妄愣住了。
外婆生前是中学语文老师，教了一辈子书，学生遍布各地，她听过不少名字，却从没听过“沈知言”。
“您……认识我外婆？”
“嗯，”
沈知言点头，眼神里带着点怀念，
“我高中时是她的语文课代表。那时候我家里条件不好，经常在学校待到很晚，你外婆总留我吃饭，还帮我补语文。
她常跟我提起你，说你小时候特别喜欢在她备课的时候，趴在旁边画画。”
提到外婆，阮溯妄的心里软了软：“您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上周回这边办事，路过外婆以前住的小区，听张奶奶说你在这家书店上班，就过来看看。”
沈知言合上书，看着她笑了笑，“没想到真的能遇到你。你和外婆年轻时长得很像，尤其是眼睛。”
阮溯妄没说话，心里却有点复杂。
沈知言的出现太突然，带着外婆的回忆，让她无法拒绝，却又本能地保持着距离。
“我能在这里坐一会儿吗？”
沈知言指了指书架旁的椅子，“很久没见过这么安静的古籍区了，想好好看看这本书。”
“可以。”
阮溯妄点头，转身想继续整理书架，却被沈知言叫住了。
“等一下，”
他从笔记本里抽出一张照片递给她，
“这是我高中毕业时，和你外婆的合影，一首没来得及给她。现在交给你，也算是了了个心愿。”
照片己经有些泛黄，上面的外婆穿着朴素的衬衫，笑容慈祥，身边的沈知言还是个青涩的少年，手里捧着毕业证书，眼里满是朝气。
阮溯妄捏着照片，轻轻拂过外婆的脸，心里泛起一阵暖意：“谢谢您。”
沈知言没再多说，坐在椅子上安静地看书。
阮溯妄回到书架旁，却没了之前的专注，总忍不住往他那边看——
他看书的样子很认真，手指轻轻按着书页，和外婆备课的样子，有几分相似。
下午快下班时，马嘉祺来接她。
刚走进书店，就看见阮溯妄和一个陌生男人站在楼梯口说话，男人手里拿着书，笑容温和，阮溯妄手里捏着张照片，眼里带着点笑意。
他的脚步顿了顿，心里莫名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涩意，却还是快步走了过去：“溯妄，该回家了。”
阮溯妄看见他来，转身笑着说：“马嘉祺，这位是沈知言先生，是我外婆的学生。”
沈知言站起身，看向马嘉祺，主动伸出手：“你好，我叫沈知言。”
马嘉祺握住他的手，指尖微微用力，脸上却带着礼貌的笑容：“你好，马嘉祺。麻烦你特意过来送照片。”
“应该的。”沈知言笑了笑，收回手，看向阮溯妄，“我下周还会来这边，到时候再来看你，顺便给你带点外婆以前爱吃的桂花糕。”
“不用麻烦了……”阮溯妄刚想拒绝，就被沈知言打断了。
“不麻烦，就当是感谢外婆当年的照顾。”他把书递给林薇结账，转身对阮溯妄说，“那我先走了，下周见。”
看着沈知言的背影消失在书店门口，马嘉祺才握住阮溯妄的手，轻声问：“他是外婆的学生？”
“嗯，高中时的语文课代表。”阮溯妄点头，把照片递给马嘉祺看，“他说外婆以前很照顾他，这次是特意来送照片的。”
马嘉祺接过照片，看着上面的外婆，眼神软了软，却还是忍不住问：“你以前见过他吗？”
“没有，第一次见。”阮溯妄摇摇头，没察觉马嘉祺语气里的在意，“不过他说起外婆的时候，感觉很亲切，像真的很了解外婆。”
回家的路上，马嘉祺没再提沈知言，只是握着阮溯妄的手，比平时紧了些。
阮溯妄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突然想起刚才沈知言看她的眼神，带着点怀念，又有点说不清的复杂，心里莫名泛起一丝不安。
她不知道，沈知言的出现，不是偶然。
那天晚上，沈知言回到酒店，从包里拿出一个旧盒子，里面放着一沓信——都是当年他写给外婆的，却没敢寄出去。
最底下压着一张照片，是他偷偷拍的阮溯妄，那时她才十岁，正蹲在院子里给铁秋千系布蝴蝶，阳光落在她身上，像个小天使。
他看着照片，嘴角露出一抹复杂的笑容。
“溯妄，我终于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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