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六师兄顾千机因为三个简体字而陷入“顿悟”,跑去闭关研究“上古神文”之后,教导楚潇潇“恢复记忆”的重任,便落到了大师兄秦亦风的肩上。
与顾千机的“智取”不同,秦亦风的风格,向来是“稳扎稳打”。
他认为,小师妹既然神魂受创,对文字这种需要精细记忆的东西感到陌生,也是情理之中。但身体的本能,尤其是对剑道的本能,是刻在骨子里的,绝不可能轻易忘却。
于是,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楚潇潇就被秦亦风从温暖的被窝里挖了起来,带到了归元宗的剑坪。
剑坪位于主峰之巅,由一整块巨大的青色岩石天然形成,平坦如镜。站在坪边,可以俯瞰整个归元宗,云海在脚下翻滚,山风凛冽,吹得人衣袂翻飞,颇有几分“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豪迈气概。
楚潇潇裹紧了身上那件明显是男款、却异常合身保暖的道袍(秦亦风的旧衣服),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看着眼前这壮丽的景色。
风景是不错,就是……有点冷。而且,起得也太早了。
“小师妹,看好了。”
秦亦风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只见他不知何时己经站到了剑坪中央,手中握着一柄普普通通的木剑。他深吸一口气,整个人的气势在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说平日里的秦亦风是一座沉稳厚重的山,那么此刻的他,就是一柄出了鞘的、锋锐无匹的利剑!
他没有使用任何灵力,只是单纯地、一招一式地,演练起了归元宗最基础的入门剑法——《归元十三式》。
他的动作并不快,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缓慢。每一招,每一式,都清晰得如同教科书。刺、撩、劈、挂、点……简单的动作,由他做出来,却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韵律和美感。剑锋划破空气,带起一阵阵轻微的、富有节奏的呼啸声,仿佛与这天地间的风,都融为了一体。
楚潇潇看着,眼睛慢慢地亮了起来。
她虽然不懂什么剑法,但她懂什么叫“帅”!
这……这不就是武侠电影里,男主角在悬崖边上练剑的经典场面吗?太有范儿了!比那些加了五毛特效的打斗场面,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她看得津津有味,甚至还拿出了一包唐青竹塞给她的“瓜子味”灵豆,一边嗑,一边欣赏,就差搬个小板凳过来了。
一套剑法演练完毕,秦亦风收剑而立,气息悠长,额头竟连一滴汗都没有。他缓缓转身,看向楚潇潇,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带着一丝期待。
“师妹,可有想起什么?”
楚潇潇愣了一下,嘴里的瓜子壳都忘了吐。想起什么?哦对,自己现在是“失忆”人设。
她连忙做出一副努力回忆、却又十分痛苦的表情,抱着脑袋,眉头紧锁:“头……好痛……好像……有点印象……又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番教科书级别的“失忆”表演,显然让秦亦风十分受用。他眼中的期待,化为了浓浓的怜惜。
“无妨,想不起来,便不想。”他走到楚潇潇面前,将手中的木剑递给了她,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这套剑法,你己练了上百年,身体的记忆,远比脑海中的记忆更加可靠。来,握住它,顺着你的感觉去挥动,或许……身体会帮你找回一切。”
楚潇潇:“……”
我练了上百年?大哥,你确定吗?我今年才十八岁啊!
她看着那柄平平无奇的木剑,感觉比刚才那块写着篆文的玉简还要烫手。
开什么国际玩笑!她一个西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现代宅女,连广播体操都做不标准,你让我舞剑?
“大……大师兄,我……我怕我做不好……”她试图推脱。
“没关系,只是找找感觉。”秦亦风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她,“即便你忘了所有招式,只要握住剑,明眸聚焦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你依旧是那个百年难遇的剑道天才。”
得,又一个被“脑补”给洗脑的。
在秦亦风那殷切的、不容拒绝的目光注视下,楚潇潇只好硬着头皮,接过了那柄木剑。
木剑入手,比想象中要沉。她学着秦亦风刚才的样子,努力摆出一个自认为很帅的起手式,结果手脚不协调,差点把自己给绊倒,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
秦亦风:“……”
他眼中的怜惜之色更浓了。看来自家小师妹的状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不仅忘了招式,连最基本的平衡感都丧失了。这神魂,得是受到了何等严重的创伤啊!
“师妹,别急,静下心来,感受风的流动,感受剑的存在。”秦亦风耐心地在一旁指导着,像一个尽职尽责的教练。
楚潇潇欲哭无泪。感受个鬼啊!她现在只感受到手里的木剑好重,早上的山风好冷,以及自己好想回去睡个回笼觉。
但大师兄都这么说了,她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她闭上眼睛,胡乱地、凭着感觉,将手中的木剑挥了出去。
她想象着自己是电影里的女侠,衣袂飘飘,剑气纵横。结果……现实是残酷的。
她的动作,既没有章法,也没有美感,活像一只喝醉了酒的螃蟹在张牙舞爪。手和脚永远不在一个频道上,剑挥向了东边,人却差点往西边倒。一套《归元十三式》,被她舞得七零八落、惨不忍睹。
最后,她一个不小心,脚下被一块凸起的小石子绊了一下,整个人“哎哟”一声,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屁股蹲。
手中的木剑,也“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空气,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楚潇潇坐在冰冷的地上,看着自己摔红了的手掌,又看了看旁边那柄被自己无情抛弃的木剑,最后,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向了秦亦风。
她己经做好了迎接大师兄失望、甚至愤怒的目光的准备。
然而,秦亦风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失望。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比云海还要浓厚的痛心与怜惜。
他快步走上前,没有去捡那柄剑,而是先将楚潇潇从地上扶了起来,仔细地检查着她有没有摔伤。
“都怪我,是我太心急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深深的自责,“你的身体尚未恢复,我不该逼你练剑的。”
“不……不怪你……”楚潇潇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温柔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是我自己太笨了。”
“胡说!”秦亦风的语气,第一次带上了一丝严厉,却不是对她,而是对自己,“你不是笨,你是伤得太重了!重到连握剑的本能都己忘却!这笔账,我一定会让那些伤害你的人,千倍百倍地偿还!”
他那双沉稳的眸子里,迸发出骇人的杀意,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降低了好几度。
楚潇...潇一个哆嗦。
她好像……又一次,用自己的“废柴”表现,成功地加深了对方的“脑补”。
秦亦风眼中的杀意只是一闪而过,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温柔可靠的模样。他轻轻地拍了拍楚潇潇身上的灰尘,柔声说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带你去药泉泡一泡,对你的身体恢复有好处。”
说着,他便自然而然地牵起了楚潇潇的手,向着剑坪外走去。
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布满了常年练剑留下的薄茧,却给人一种无比心安的感觉。
楚潇潇被他牵着,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低着头,跟在他身后。
她心中五味杂陈。
一方面,她为自己再一次“欺骗”了这位关心自己的大师兄而感到一丝丝的愧疚。
但另一方面,她又忍不住在心里疯狂吐槽:
天才?剑道天才?
大哥,你们对天才的定义,是不是有什么天大的误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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