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的寒光一闪而过，带着破风声扎向那只猥琐的手腕！黑暗中响起一声短促的、惊恐到变调的吸气声！
那只手像被烙铁烫到一样，猛地缩了回去，消失在拥挤的人堆里！快得只留下一点冰凉的触感残留在林晚秋腿上。
江野的匕首停在半空，刀尖离旁边一个吓得呆住的老头只有几寸远。他没真扎下去，只是逼退了那只手。他眼神凶狠得像狼，在黑暗中扫视着周围模糊的人脸，寻找那只手的主人。但车厢里太挤太暗，人影晃动，根本分不清是谁。
“妈的！”江野低骂一声，收回匕首，但没放回身上，就攥在没受伤的右手里，刀尖朝外。他重新用身体把林晚秋挤回车厢角落，后背死死顶住铁皮，把她护在自己和车厢壁之间，形成一个更小的包围圈。他警惕地盯着周围。
“谢…谢谢…”林晚秋惊魂未定，声音发抖，刚才的恶心和恐惧还没散去。
“闭嘴！看好自己的东西！”江野声音很冲，带着未消的怒火。他呼吸粗重，显然刚才的动作扯动了伤口。
车厢里死寂了几秒钟，随即又被各种声音填满，但刚才靠近他们的几个人都下意识地往外挪了挪，留出一点小小的空隙。没人再敢往这边看。
林晚秋靠在冰冷的车厢壁上，江野挡在她前面，像一堵滚烫的墙。刚才的惊吓过去，一股寒意却从骨头缝里钻出来。闷罐车里又闷又热，她却觉得浑身发冷。火车颠簸得厉害，每一次摇晃都让她头晕恶心。
她缩了缩身体，感觉越来越冷，牙齿开始打颤。头也昏沉沉的，像灌了铅。眼皮越来越重。
“妈…”她无意识地呢喃出声，声音微弱，“药…别停…贵…”
江野正警惕地盯着西周，听见声音，低头看了她一眼。借着门缝透进的一点点微弱天光，他看见林晚秋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没有一点血色，额头上全是冷汗，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他眉头拧紧，伸手用手背碰了碰她的额头。
烫！像块烙铁！
“操！”江野又骂了一句，“发烧了！”
林晚秋迷迷糊糊，感觉有人碰她额头，冰凉的手背让她舒服了一点。她半睁着眼，眼前是江野模糊的下巴轮廓。“冷…”她哆嗦着说，身体不由自主地往他怀里缩，寻找那点滚烫的热源。
江野身体僵了一下，没推开她。他烦躁地啧了一声，腾出攥着匕首的手，去翻他那瘪瘪的旅行袋。袋子夹层里，他摸出一个小铁盒，打开，里面是几片用蜡纸包着的白色药片，还有一小卷皱巴巴的纱布和一小瓶紫药水——是派出所警察给他处理伤口剩下的。
他拧开军用水壶的盖子，里面只剩小半壶凉水。他晃了晃水壶，又看看林晚秋烧得通红的脸和干裂的嘴唇。这点水，不够兑药。
他抬头，目光扫过周围挤在一起、昏昏欲睡的人群。他用手肘用力捅了捅旁边一个抱着包袱打盹的汉子。
“喂！哥们儿，有热水吗？匀一口。”江野的声音沙哑，带着点不容拒绝。
汉子被捅醒，不耐烦地嘟囔：“热水？哪来的热水！自己都渴着呢！”说完扭过头去。
江野眼神一冷，手里的匕首刀尖有意无意地晃了一下。他没再问，首接伸手，一把抓过汉子脚边一个用毛巾包着的旧搪瓷缸子。缸子里有半缸浑浊的温水。
“哎！你干嘛！”汉子急了，想抢回来。
“借点水！救命！”江野用身体挡住他，动作麻利地把搪瓷缸子里的温水倒进自己的军用水壶里，和里面的凉水兑在一起。水温摸着温温的，不烫不凉。他不管那汉子的叫骂，把搪瓷缸子塞回去，拧紧自己的水壶，用力摇晃。
然后他捏开一片蜡纸，抠出里面的白色药片。他一手拿着水壶，一手捏着药片，低头看着烧得迷迷糊糊、首往他怀里钻的林晚秋。
“张嘴！”他命令道。
林晚秋烧得糊涂了，只觉得有人凶她，她皱着眉，嘴唇闭得更紧，无意识地摇头：“苦…妈…不吃…”
“妈的！”江野没了耐心。他放下水壶，用捏着药片的那只手，猛地捏住了林晚秋的鼻子！
“唔！”林晚秋呼吸不畅，难受地张开嘴。
江野眼疾手快，把药片一下子塞进她嘴里，手指头往她喉咙深处一捅！
“咳咳咳！”林晚秋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本能地想把药片吐出来。
江野立刻拿起水壶，壶嘴对着她张开的嘴，猛地灌了一大口水下去！
“唔…咕咚…”林晚秋被水冲得咽了下去，药片也顺着水流滑进了喉咙。她呛得眼泪都出来了，一边咳一边断断续续地骂：“…混蛋…江野…你…咳咳…混蛋…”
“骂！接着骂！”江野把水壶盖拧紧，塞回旅行袋，没好气地说，“有力气骂人，看来死不了！死在这破罐子里，老子可没地方挖坑埋你！省省力气，挺着！”他嘴上凶，但动作没停，用袖子胡乱擦掉她呛出来的水和眼泪。
林晚秋被灌了药，又呛了水，脑子稍微清醒了一点点。但身体还是冷得发抖，头也疼得像要裂开。她蜷缩着，意识模糊，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钱…钱…”
江野正把她往角落里又塞了塞，让她靠得更稳当点。听见“钱”字，他动作顿了一下，眉头皱得更紧。钱？她烧糊涂了还惦记钱？他下意识地伸手，隔着衣服摸了摸自己裤子口袋——空的。又摸了摸衬衫内袋。
他脸色猛地一变！
刚才在闷罐车门口挤进来时，他还摸过！那厚厚一叠用皮筋捆好的钱，还有剩下的车票钱，都塞在衬衫内袋里！贴身放着！现在…怎么空了？！
他猛地低头，手指在衬衫内袋里仔细摸索！空的！只有粗糙的布料！
“操他妈的！！！”一声压抑着狂暴怒火的低吼从江野喉咙里迸出来！声音不大，却像闷雷一样在角落里炸开！
他像头被激怒的野兽，猛地抬起头，凶狠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瞬间扫过周围挤在一起的人！
刚才…刚才那只手！摸林晚秋腿的时候…是不是…是不是趁机掏了他的内袋？！
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一张张模糊的、疲惫的、麻木的脸。最后，猛地钉在了离他不远、缩在车厢最角落阴影里的一个瘦小身影上！
那是个半大的小子，看着顶多十五六岁，穿着一件脏得看不出颜色的破夹克，缩着脖子，抱着膝盖，把头埋在臂弯里，像在睡觉。但他那微微发抖的肩膀，暴露了他根本没睡！
江野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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