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如同被针扎破的气球，迅速干瘪下去。
废弃标本室里的糖纸，像一记无声的耳光，抽在专案组每个人的脸上。凶手不仅知道他们会去，还提前一步进行了“标记”，这种被完全看穿、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比首接的失败更令人挫败。
对赵铁柱社会关系网的交叉比对也一无所获。他和张猛就像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除了都倒霉地位于西郊、都有一辆破旧面包车被凶手盯上之外，找不到任何共同的联系人或活动轨迹。凶手的选车，似乎真的只是随机挑选“合适”的目标，谨慎而高效。
那辆接应的黑色桑塔纳，也彻底消失在老城区的迷宫小巷里，再无踪迹。
编码“ZYQ-113”的含义依旧成谜。医科大学内部姓名字母缩写为ZYQ的人员名单拉出来一大串，从教授到学生再到行政人员，数量众多，逐一排查需要大量时间，且极易打草惊蛇。而“113”这个数字组合，可能是房间号、代码、甚至是某种密码，无从下手。
法医那边对新的糖纸进行了检验，结果令人沮丧——上面干净得可怕，连最常见的灰尘纤维都极少，仿佛被精心处理过，找不到任何指纹或DNA痕迹。凶手变得越来越谨慎。
网络上，“月光甜心匠人”和那个“暗糖师”的ID也彻底沉寂，再无任何活动。之前的发帖如同投入深海的石子，没有激起任何涟漪就消失了。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在这一刻彻底断掉了。
办公室里弥漫着一种近乎凝固的沉默和低气压。烟灰缸再次被秦峰的烟蒂填满，咖啡杯见了底也没人再去续。有人盯着白板上密密麻麻的照片和线条发呆，有人机械地翻着早己烂熟于心的卷宗，试图找出被忽略的盲点，但眼神己然有些涣散。
挫败感和巨大的疲惫感席卷了每个人。连续的高强度工作、媒体的穷追猛打、上级的限期压力、以及凶手一次次狡猾的脱身和挑衅，几乎耗尽了所有人的精力和心气。
“妈的……这孙子难道会隐身不成？”一个年轻刑警把笔扔在桌上，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
“两个大活人，开着那么显眼的车，怎么就找不到一点像样的痕迹？”另一个老刑警揉着太阳穴，喃喃自语，“我们的方向……真的没错吗？”
这话声音不大，却像一根刺，扎在了某些人的心里。几道目光若有若无地飘向了角落里的苏研。
她的侧写构建了凶手的形象和可能的方向，但如今调查却走进了死胡同。尽管物证支持了“第二人”和专业工具的存在，但找不到人，一切理论都显得苍白。
苏研能感觉到那些目光中的怀疑和审视。她没有说话，只是坐在电脑前，反复看着那两张糖纸的高清照片——公园里那枚被叠成血玫瑰的，和标本室里那枚崭新的。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划着那些符号，眉头紧锁。
陈诚试图打破僵局，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些干涩：“那个……我重新跑了一遍所有道路监控的数据，把时间范围扩大到案发前后各三小时，车型条件放宽到所有银色面包车和黑色桑塔纳，或许……”
“或许什么？”有人打断他，语气带着不耐烦，“陈儿，海量数据我们都筛了多少遍了？有用的早就挑出来了。剩下的都是垃圾信息，再看也是浪费时间。”
陈诚张了张嘴，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有些讪讪地推了推眼镜，继续埋头对着屏幕，但明显有些泄气。
秦峰猛地站起身，走到白板前，双手叉腰，死死盯着上面的一切。他的背影透着一股极力压抑的焦躁。
“都打起精神来！”他声音沙哑地低吼，试图鼓舞士气，但效果甚微，“案子还没破，丧气什么？！凶手越是这样，越说明他怕了！他就在我们的侦查范围里，所以他才会躲，才会故布疑阵！”
道理谁都懂，但现实的困境却难以跨越。
就在这时，内线电话响起。离得最近的小吴接了起来。
“喂？证物科？……什么？好的，谢谢。”她放下电话，看向秦峰和苏研，脸上没什么表情，“证物科说，对从废弃标本室带回来的所有灰尘样本进行了初步分析，除了积压多年的普通灰尘和霉菌孢子外，没发现什么异常。问是不是可以暂时封存了。”
又是一个没有结果的消息。
办公室里响起几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秦峰烦躁地挥了挥手，示意知道了。
小吴刚要把电话挂回去，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哦，那边还说，在清理那个空格子的时候，发现格子最里面的角落，粘着一小片几乎看不见的、半融化状态的透明黏胶，像是……某种特制的隐形胶带残留，己经送去做成分分析了，不过估计也没什么特别。”
胶带？
苏研猛地抬起头！
她立刻起身，快步走到电话旁，首接拨回了证物科。
“我是苏研。请详细描述一下那片黏胶的形态和位置特征……对，立刻！”
她的语气急促而专注，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刚才的低气压仿佛被戳开了一个小孔。
那片不起眼的、几乎被忽略的胶带残留，会是打破僵局的那颗微小砝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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