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己经深得像块浸了墨的绒布，寒风卷着碎雪，刀子似的刮过脸颊。林默把电动车停在公交站台旁，呵出的白气刚飘到眼前就散了。手机屏幕上的地址显示就在这儿，备注栏里写着：“麻烦快点，等最后一班公交，快冻僵了。”
保温袋里的海鲜粥还烫着手，隔着三层布都能感受到那股滚热的暖意。他抬头望了望，站台长椅上缩着个穿校服的姑娘，书包被当作枕头垫在脑后，怀里紧紧抱着本习题册，睫毛上沾着细小的雪粒。
“同学，你的粥。” 林默走过去，把保温袋递过去时，手指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冰得像块铁。
姑娘猛地惊醒，眼里还蒙着层睡意，看到保温袋才反应过来，慌忙站起来道谢：“谢谢师傅！我以为要等很久……” 她的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尾音打着颤。
“刚出的锅，趁热喝。” 林默往她身后看了眼，末班车的车灯正从路尽头晃过来，“车要来了。”
姑娘拆开保温袋，陶瓷碗里的粥冒着白茫茫的热气，虾米和瑶柱的鲜香味混着米香漫出来，在冷空气中凝成团小小的雾。她舀了一勺吹了吹，刚送到嘴边就红了眼眶：“这几天期末考，天天泡在自习室，还是第一次吃到热乎的……”
林默没接话。他想起自己高中时也熬过类似的夜，晚自习后揣着冷馒头往家跑，寒风灌进领口，冻得连笔都握不住。姑娘几口粥下肚，脸颊渐渐泛起红晕，从书包里摸出钱包要扫码，手指却在屏幕上滑了好几次都没对准。
“车来了。” 林默指了指缓缓停下的公交，“先上车吧，钱我帮你垫了。”
“那怎么行……” 姑娘急着要掏钱，却被林默推上了车门。她在投币箱前回头，隔着玻璃朝他用力挥手，嘴里喊着什么被发动机的轰鸣盖了过去，只看见她举着那碗粥，热气模糊了半面车窗。
林默转身要走，裤袋里的手机突然轻轻震动。半透明的粉色光屏跳出来，能量条从 0.7% 慢慢爬到 0.9%，下方跳出行新字：【任务完成：为晚归学生送去热粥】【特殊奖励：冬日暖意己激活】。
“冬日暖意？” 他愣了愣，刚想问是什么，一股淡淡的暖流突然从心口漫开来，顺着血管淌到西肢百骸。刚才被冻僵的手指渐渐有了知觉，连刮在脸上的风似乎都柔和了些，像裹了层薄薄的棉絮。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明明还暴露在寒风里，却感觉不到往常的刺痛。站台的积雪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可他周身像罩着个无形的暖炉，连呼吸都带着点暖意。
“这就是奖励？” 林默喃喃自语，指尖在屏幕上的能量条上碰了碰。粉色的光斑轻轻晃了晃，像是在回应他。
电动车的车座冻得发硬，他坐上去时却没觉得冰，大概是 “冬日暖意” 的缘故。往回骑的时候，路过那家 24 小时便利店，老板娘正踮着脚贴 “冬季热饮” 的海报，看见他就笑着招呼：“小林，进来喝杯姜茶？刚煮好的。”
“不了，收工了。” 林默摆摆手，车筐里不知何时落了片桃花瓣，嫩的，在雪光里格外显眼。他伸手去碰，花瓣却像水汽似的化了，只留下缕极淡的香，混着粥的米香，在风里飘了很远。
回到出租屋时，他摸了摸胸口，那股暖意还没散去。窗外的雪下得紧了，把光秃秃的树枝压成了弯弓。林默泡了杯热水，看着杯子里升起的热气，突然很想听听桃嫣的声音 —— 不知道她那里，是不是也在下雪？
手机安安静静的，没有新的提示。但他心里清楚，那 0.9% 的能量条，和这驱不散的暖意，都在悄悄告诉他：有些东西，正在慢慢变得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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