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雨点又砸下来时，林默刚送完一份写字楼的下午茶。他把电动车停在公交站台避雨，看着雨水在柏油路上织成白茫茫的网，突然想起第一次遇见无主外卖的那个暴雨夜。
“嘀嘀 ——”
两声清脆的童音打断思绪。站台下站着个穿小黄鸭雨衣的男孩，背着比他还高的书包，正踮着脚往路对面望。马路中间积了片水洼，浑浊的水漫过成年人的脚踝，几辆汽车驶过，溅起的水花像面矮墙。
“妈妈说过了积水就到幼儿园了。” 男孩小声嘟囔着，踢了踢脚下的石子，雨衣帽子滑下来，露出额前湿漉漉的刘海。
林默看了眼手机，距离下一单还有二十分钟。他弯腰扯了扯男孩的帽子：“过不去？”
男孩点点头，手指绞着雨衣带子：“早上爸爸送我来的，说下午会来接，可他还没来……”
雨势突然变大，站台的遮阳棚开始漏雨，水滴在男孩的书包上，洇出深色的圆点。林默脱下自己的雨衣，蹲下来披在男孩身上：“我送你过去吧。”
“真的吗？” 男孩的眼睛亮起来，像落了两颗雨珠，“妈妈说不能跟陌生人走……”
“我是送外卖的，” 林默指了指自己亮黄色的工装，“你看，这是我的工作证。” 他把手机里的平台证件展示给男孩看，“就送你到对面幼儿园门口，好不好？”
男孩咬着嘴唇想了想，用力点头：“好！”
林默背起男孩，书包的重量压在肩头，带着点牛奶饼干的甜香。他脱掉鞋子，赤脚踩进积水里，冰凉的水瞬间漫过小腿肚，混杂着泥沙的触感硌得脚底发痒。男孩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小黄鸭雨衣的帽子蹭着他的脸颊，软软的。
“叔叔，你的脚不冷吗？” 男孩的声音贴在耳边，带着点担心。
“叔叔不怕冷。” 林默笑着往对岸走，水花在他脚边炸开，“你看，像不像在踩小河？”
男孩咯咯地笑起来，笑声混着雨声，清脆得像风铃。到了幼儿园门口，林默刚把他放下来，就看见个慌张的女人跑过来，手里攥着湿漉漉的雨伞：“小宝！妈妈来晚了！”
“妈妈！” 男孩扑进女人怀里，指着林默，“是这位叔叔背我过来的，水好深呢！”
女人这才注意到林默赤脚站在水里，裤腿湿淋淋地往下淌水，眼眶一下子红了：“太谢谢您了！我路上堵车，正急得没办法……” 她从包里掏出纸巾要给林默擦脚，被他笑着拦住。
“举手之劳。” 林默穿上鞋子，雨水顺着鞋缝往里灌，凉丝丝的，“孩子安全到了就好。”
女人非要塞给他两盒牛奶：“您拿着，一点心意。” 推搡间，林默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他掏出来看时，半透明的粉色光屏正泛着柔和的光：【日常任务完成：护送孩童安全通过积水路段】【任务奖励：能量条 + 0.3%】【当前能量：1.7%】。
光屏边缘突然泛起涟漪，像水波漫过桃花瓣。林默眨了眨眼，竟看到片模糊的粉影在光里晃动 —— 像有人穿着长裙走过，裙摆扫过满地花瓣，虽看不清面容，却能感觉到那抹温柔的笑意。
“是你吗？” 林默下意识开口。
粉影顿了顿，随即像被风吹散般隐去。只有桃嫣的声音在听筒里响起，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清晰，带着点雀跃的回音：“是我呀。能量够了，就能让你看见一点点啦。”
林默站在雨里，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发颤。雨水打在脸上，冰凉的触感却盖不住心里的热意。他望着幼儿园门口母子俩离去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屏幕上 1.7% 的能量条，突然觉得这连绵的雨天，也没那么难熬了。
骑电动车往取餐点赶时，他特意绕了段路。路过那片老巷，看见陈爷爷在门口收青菜，张婶正给李奶奶送刚蒸的馒头。雨幕里的老巷像幅浸了水的水墨画，透着烟火气的暖。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新的任务提示。林默笑了笑，拧动车把，电动车劈开雨帘往前冲。车筐里的牛奶盒轻轻晃动，像两颗藏在雨里的星星，映着他心里悄悄生长的期待 ——
下一次，会不会离那片桃林，离那个穿粉裙的姑娘，更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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