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双层玻璃，在地板上投下块毛茸茸的光斑。林默蹲在儿童房的地垫上，手里的 VR 眼镜还带着包装的塑封味，旁边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虚拟森林的代码正一行行跳动。男孩小宇背对着门口坐在豆袋椅上，指尖在空气里轻轻划圈，像是在追逐不存在的飞虫。
“这是给你的新玩具。” 林默的声音放得比平时更低，他记得订单备注上的话：“孩子怕强光和噪音，麻烦把虚拟场景调暗些，谢谢。” 小宇的妈妈站在门口，手里攥着块印着小熊的手帕，“医生说 VR 能让他在安全环境里接触自然，可我们怎么调都不对，他一戴就哭。”
林默拆开 VR 设备，手机突然震动，半透明的粉色光屏浮出来，泛着柔和的绿光：【感官沉浸任务（高级）启动：需搭建 “低刺激虚拟森林” 场景，光照强度≤300lux，音效分贝控制在 40dB 以下，眩晕值强制锁定 15%】【场景设置指南：1. 植被密度 50 株 /㎡（避免密集恐惧）；2. 动物移动速度≤0.5m/s；3. 加入触觉反馈模块（触碰虚拟物体时震动 0.5 秒）】。
“我先调试下，您放心。” 林默连接设备时，注意到小宇的脚趾在袜子里蜷成一团，这是他紧张时的习惯。上次送海洋球池时，这孩子也是这样，首到踩进球堆才慢慢放松。光屏突然弹出小宇的感官偏好档案：【对蓝紫色敏感，喜欢缓慢移动的物体，恐惧尖锐声音】。
他立刻调整参数：把虚拟森林的主色调换成薰衣草紫，背景音乐从鸟鸣换成溪流声（分贝 38dB），还特意把蝴蝶的飞行轨迹改成螺旋状，速度慢得像片飘落的叶子。“好了，试试？” 林默举起 VR 眼镜，发现小宇的视线悄悄落在他的手腕上 —— 那里沾着片从海洋球池带回来的亮片。
小宇的妈妈刚要帮忙，林默却摇了摇头，把亮片摘下来贴在 VR 眼镜的侧面：“你看，有星星跟着你。” 男孩的指尖碰了碰亮片，突然伸手接过眼镜，自己往头上戴。虽然动作笨拙，镜片好几次滑到鼻尖，却没有像往常那样一把扯掉。
当设备启动的瞬间，小宇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林默凑到屏幕前看实时画面：虚拟森林里，淡紫色的雾气正缓缓流动，几棵矮树的枝桠上挂着发光的果子，像串串小灯笼。【系统提示：当前眩晕值 8%，心率平稳】。
“摸一摸前面的树。” 林默指着虚拟画面里的树干，小宇迟疑地伸出手，在空气中虚晃了一下。当他的指尖 “碰” 到树干时，VR 手柄轻微震动了一下，屏幕里的树干突然落下几片花瓣，飘到他的手背上。
小宇的眼睛在镜片后眨了眨，突然又往前伸了伸手，这次更用力些。虚拟花瓣落在他掌心的瞬间，他的嘴角动了动，像是想笑又不好意思。妈妈捂住嘴，眼泪差点掉在地毯上：“他以前从不碰陌生东西的。”
林默按系统提示，启动 “互动触发” 程序：一只蓝紫色的虚拟蝴蝶从树后飞出来，翅膀上的光斑随着飞行轻轻晃动，刚好停在小宇的虚拟指尖前 3 厘米处。“它想跟你打招呼呢。” 林默的声音像溪流一样轻。
小宇的呼吸突然变快，VR 眼镜后的睫毛剧烈颤抖。他盯着那只蝴蝶看了足足半分钟，突然慢慢抬起手，指尖朝着虚拟蝴蝶的方向移动。当手柄的震动传来（代表 “触碰” 成功），屏幕里的蝴蝶突然扇动翅膀，在他指尖落下圈光尘，然后慢悠悠地飞走了。
“哇 ——” 一声轻得像叹息的惊叹从 VR 眼镜后传出来。小宇猛地摘下眼镜，眼睛瞪得圆圆的，指着空气说：“飞…… 飞……”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描述看到的东西，虽然只有一个字。
妈妈扑过去抱住他，眼泪把他的头发都打湿了：“宝宝看到蝴蝶了对不对？是不是很漂亮？” 小宇点点头，突然抓起林默的手，往 VR 眼镜上按：“还要…… 蝴蝶……”
林默赶紧重启程序，这次特意让三只蝴蝶围着小宇飞。当虚拟蝴蝶落在他的肩膀、头顶、手背上时，男孩的笑声像被风吹动的风铃，一串接着一串。他在房间里追着蝴蝶跑，VR 设备的线被扯得老长，却丝毫没影响他的兴致。
夕阳西下时，小宇己经能熟练地 “喂” 虚拟森林里的兔子，还会指着发光的果子叫 “糖”。林默把场景设置成 “自动循环”，这样他随时都能进入森林。“这个给你。” 小宇突然把攥在手心的东西塞给他，是颗用橡皮泥捏的蝴蝶，翅膀歪歪扭扭，却涂着和虚拟蝴蝶一样的蓝紫色。
离开时，小宇戴着 VR 眼镜坐在地毯上，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他的妈妈塞给林默一篮自己种的草莓：“医生说这是突破性进展，以前他连‘树’这个词都不肯说。”
暮色染红窗户时，手机震动起来，光屏上的能量条从 13.5% 爬到 13.7%：【感官沉浸任务完成：实现自闭症儿童与虚拟环境深度互动】【奖励：解锁 “感官沉浸高级” 技能，获得 “特殊儿童虚拟康复方案”】。
“小宇刚才在虚拟森林里跑了 200 米呢！” 桃嫣的声音带着雀跃，光屏上跳出段录屏：男孩追着蝴蝶穿过虚拟花海，VR 眼镜后的笑容比阳光还亮，“系统监测到他的皮质醇水平下降了 30%，这是信任的表现哦～”
林默摸了摸口袋里的橡皮泥蝴蝶，硬邦邦的却带着温度。路过公园时，看见几个孩子在追真的蝴蝶，突然想起小宇在虚拟森林里伸出的手 —— 原来无论真实还是虚拟，好奇与惊喜的感觉都是一样的。
他知道，离那片桃花林又近了一步，而这一路搭建的不只是虚拟场景，更是为封闭的心灵打开的一扇窗，让阳光和蝴蝶都能轻轻飞进去。晚风里飘着草莓的甜香，像小宇那句模糊的 “飞”，温柔地落在心头，漾开圈圈涟漪。
手机里，小宇的妈妈发来段视频：男孩戴着 VR 眼镜，正对着空气轻轻拍手，虚拟画面里，一群蝴蝶正围着他上下飞舞。林默回了个笑脸表情，车筐里的 VR 设备包装盒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响声，像在为这个被点亮的小世界，唱首温柔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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